走進驚蟄
姜彥偉
我的北方
所有的蟄伏似乎還未清醒
就連最初的草色
也似乎在雪的酣睡中
等待滿綠的新生
風
一場一場地來了
敲擊着冰河明亮的窗戶
問候遠方
萬物復甦撕裂泥土的回聲
就在河岸的泥濘裏
早歸的候鳥
鳴唱着春日猶寒的天空
凍裂的土地開始返蘊
柳枝柔軟着門前凌冽的風
父親
用力打開車輪碾壓殘雪的聲音
整理犁鏵生鏽的記憶
和麻雀一起
擁抱田野裏融雪的腳印
佇立，靜聽遠方流水的心情
我
陪在父親身邊
看落日悠悠
傾聽土屋前鏗鏘有力的打夯聲
父親那匹棗紅色的老馬
在夢裏嘶嘯着
踏碎以往多少日月行程
在夢裏，還有桃花盛開浪漫
還有北大荒故事裏高粱酒的叮嚀
一切，都深深鐫刻在
父親滿臉的滄桑裏
講了一夜又一夜
哪怕是含着冰雪的柳芽初黃
哪怕是第一株小草砰然破冰
哪怕是放排的號子又一次響起
哪怕是看到最後飛回的那隻
受傷的徵鴻
都是父親背後不曾停歇的江河
流經北方人血脈裏頑強的秉性
有蝴蝶，有蛙聲
有花開，有鳥鳴
而在父親伸向我的雙掌裏
我忽然看到了
風雨，倔強
堅韌，力量
和青春演繹的北方
不屈的精神
還有敬畏生命的厚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