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一家出版機構的編輯找到我。
他說，他認爲我的作品的質量相當不錯，可以出版。
我問他：是哪一種形式的出版呢？如果是自己白扔錢的那種出版，我是不接受的。
他告訴我：他們有自己的推廣和銷售渠道，不是那種只負責把書印出來的機構，會盡可能地不讓作者白扔錢。
但是，他隨後又告訴我：幾乎所有的無名作者在第一次製作自己的作品時，都不可避免地要自己負擔成本。一般情況下，只有那些已經成名的作家或者其他領域的名人才有可能由出版方來負擔成本，因爲出版社同樣需要通過賺取利潤而生存。而且，這一點是任何個人都難以對抗的大趨勢，基本在哪個國家都一樣。
一番思考之後，我再次問他：我的長篇小說《極戰龍皇》的總字數約爲138萬字，製作成本大概是多少？推廣和銷售渠道主要有哪些？
他說：138萬字的長篇小說的電子書及有聲讀物的製作成本大約爲兩萬七千元，製作週期大約爲一百個工作日。目前，相對於紙質書，電子書更有可能受到大多數人歡迎。銷售渠道主要是各大網絡書店及聽書平臺，推廣渠道則是各大社交平臺及短視頻平臺。
我說：很好。那就籤合同吧。
我曾經寫過一篇批判所謂的“自費出書”的文章。直到今天，我對這件事的看法依舊沒有任何改變。
所謂的“自費出書”，主要是指無名作者自己賠錢印紙質書。這件事之所以應該被批判的重點，不是作者自己花錢、自己支付成本，也不是作者自己賠的錢有多少，而是得不到任何有益的結果。通過這種方式印出來的書根本就無法賣出去、無法推廣出去。
我早就懂得，幾乎所有的正規圖書銷售渠道都不會接受無名作者自己提供的書。這也就意味着，絕大多數無名作者自己賠錢印出來的書是幾乎沒有辦法推廣出去的，更是幾乎不會有多少人去看的。
相對於作者自己賠錢支付成本，作品無法被推廣、無法面世、幾乎沒有多少人會去看，纔是根本性的問題。這代表作者花掉的錢不可能收回來、沒有任何效益，也代表作者付出的所有心血、所有努力全都是無用功、白費力氣。
我曾經找過的所有紙質書出版機構幾乎都是一樣。他們全都只要求我給他們錢，幾乎完全不和我談“如何把書賣出去”、“如何讓我的書有人看”之類的話題。其中某一家出版機構的負責人更是聽完我的需求之後便張口就向我要十萬塊錢。而且，除要錢之外，他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問。
這正是我再也不去考慮出版紙質書的原因，也是我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沒有再去嘗試推廣我的作品的原因之一。
想要出書，就必須先出名；一直不肯出書，就一直找不到讓自己出名的機會。
這樣的現實，是多麼地尷尬、多麼地讓大多數作者都感到無奈。
不過，在聽完這位編輯的詳細解釋，並仔細看過這家出版機構的網站和他們所製作的有聲讀物範例之後，我決定答應他們。
最重要的原因是，我能夠確定，他們和那些只讓我白扔錢的出版機構不一樣。
在我和他們簽訂的合同中，他們明確地列出他們所擁有的詳細的推廣及銷售渠道。
合同第九條規定：乙方爲甲方提供電子書製作服務，包含鏈接、二維碼、EXE文件三種格式。
合同第十條規定：乙方爲甲方製作有聲讀物，並將其上架國內多家電子書平臺。
合同第十一條規定：乙方爲甲方提供作品的新聞宣傳稿一篇，並將其發佈到不低於五家媒體平臺之上。
合同第十二條規定：乙方爲甲方製作作品的短視頻一條，並將其上架不低於三家媒體平臺。
這些，都是我之前所接觸到的所有出版機構連提都沒有提到過的，也是我曾經簽約過的那一家小說連載網站從未真正履行過的。
編輯還告訴我：我隨時都可以在工作日裏詢問他作品的製作進度。等到作品完成製作之後，我還可以隨時問他作品的銷售和宣傳進度。
因此，我能夠認定，和他們籤合同，本質上是一種投資行爲，而不是百分之百白扔錢的行爲。
投資固然同樣有可能出現失誤、有可能賠錢，但是，完全沒有銷售及推廣渠道的自己賠錢印紙質書賠錢的概率是百分之百。百分之九十九至少也是低於百分之百的，也是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的。
而且，我明白，電子書和有聲讀物確實是值得探索的新路。
儘管我比較喜歡閱讀紙質書，很少閱讀電子書，也很少聽有聲讀物，但我本身是完全不排斥電子書和有聲讀物的。
從本質上來看，電子書、有聲讀物與紙質書之間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它們之間的區別，無非是承載內容的媒介和展示內容的方式之間的不同而已。
從古至今，包括文學作品在內的所有文字類內容的承載媒介一直在變化，從石頭、甲殼到竹筒，再到紙張，再到互聯網和展示它的電子設備。
而且，多種多樣的承載媒介分別適合向不同類型的人提供服務。對於那些每天抱着電子產品不放的人而言，電子書是更好的展示形式；對於每天都要把大量時間耗費在上下班的路上的人而言，有聲讀物是更好的展示形式。
對我而言，嘗試這條此前從未嘗試過的新路，正是拓寬目標讀者羣體的好方法，也是接觸到之前難以接觸到的人的好方法。
我早已不再幻想一夜成名。
但是，我還是希望，走上一條新的道路，能夠帶給我更好的結果。
2021.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