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宗史214:青林師虔

第五十八節 青林師虔

青林師虔禪師是洞山良价禪師之得意門生,在良价禪師所有的弟子中,他及其後傳弟子不但較好的繼承了良价禪師之禪法,而且還繼承了良价禪師文采飛揚的特點,從而使得自己一系禪師之下語頗具文采。

良价禪師的衆多弟子除雲居道膺外,都是數傳便絕,即便是本寂禪師一系也不例外。在這些數傳便絕的法系中,青林師虔一系傳承了六代,算是最長久的了。

後來青林師虔也回到洞山,擔任了廣福禪寺的第三任主持。師虔禪師在洞山廣弘禪法,不但使自己名動江湖,更使得曹洞宗之祖庭能以高昂的姿態繼續屹立於高手如雲的江湖之中。

師虔禪師,不知何方人氏,不知出生年月,不知何處出家受戒。

當良价禪師在洞山大弘禪法威震天下之際,師虔禪師也慕名從湖南常德市之夾山前來參訪。

良价禪師看到有人前來參訪,於是問道:“近離甚處?”

師虔禪師道:“武陵(常德市)。”

良价禪師又問道:“武陵法道何似此間?”

師虔禪師道:“胡地冬抽筍。”

良价禪師一聽,不由得高興的道:“別甑炊香飯供養此人。”

師虔禪師一聽,立即拂袖便出。

望着師虔禪師的背影,良价禪師不由得感慨道:“此子向後,走殺天下人在。”

看到有人前來參訪,良价禪師遞個話端一探虛實道,你從哪裏來的啊。

面對江湖中數一數二的大宗師之問話,師虔禪師不慌不忙的以實應虛道,我是從武陵來的。

當時在武陵弘法聲望最隆者,自然是在夾山說法的善會禪師。看到此人是從自己師兄那裏過來的,良价禪師馬上問道,武陵法道何似此間?

師虔禪師馬上回答道,胡地冬抽筍。

胡地,指我國西域一帶。冬筍的主產區在我國的四川、貴州、江西、福建、廣西、湖南、浙江等地。所以,在人們的常識中,胡地是不會有冬筍發芽而出的。

不過在禪師眼裏,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他們常常會用打破常識的思維和看似前後矛盾的語句,來截斷學人的思維和念頭,以表達不可言說之禪意。

所以,在禪師們的眼裏,木女唱歌、鐵牛汗出、石人撫掌、海底紅塵、橋流水不流等等,就成爲常態了。

良价禪師自是明眼之人,所以他聽到胡地冬抽筍一語後,不由得非常高興的對身邊的人說道,這個新來之人是個棟樑之才,等會兒下去後,你們要好生接待,要專門用上好的米蒸飯來供養他。

良价禪師此話,表面上雖是表揚,但在表揚中卻是泥中有刺啊。如果學人稍不注意,就坐在表揚中沾沾自喜,就會立即陷入良价禪師這個不動聲色的坑中。因爲作爲一個禪客,那是應該呵斥不怒表揚不喜的,那是應該寵辱不驚得失坦然的,更應該超越喜怒寵辱得失的。

師虔禪師一聽,立即毫不客氣的拂袖而去。看來,師虔禪師不但清楚的認識到了良价禪師之用意,同時也表達了自己不受特殊對待而應平等如一之意,更表達了自己之超越思想。

至此,良价禪師才真正的表揚道,這人以後可以縱橫江湖使天下人歸往了。

對此公案,南北宋交際間的木庵安永禪師評唱道:“恁麼祇對,滴水難消,因甚別甑炊香飯?莫有知他洞山利害者麼?”

明末清初的覺浪道盛禪師評唱道:“青林頭正尾正,固是聖朝俊彥廊廟英標,怎奈新豐老人未肯放過。且道那裏是他未肯放過處?試定當看。”

祖燈紹禪師評唱道:“養子之緣理固如是,當時何不喚回痛裁一頓,豈不裕後光前。”


這一天,師虔禪師正在洞山上栽種松樹,一個劉姓老翁走了過來,請求師虔禪師寫首偈子給他。

看到有信衆前來求偈,師虔禪師立即賦偈一首道:“長長三尺餘,鬱郁覆青草。不知何代人,得見此松老。”

對於此偈,《五燈會元》《指月錄》等記載如上,《景德傳燈錄》除第三句有一字不同記爲“鬱郁覆荒草”外,其餘皆同。

而中國禪宗史上的第一部典籍《祖堂集》之記載差異較大,其曰:“短短一尺餘,纖纖覆綠草。不知何世人,得見此松老。”

劉老翁得到偈子後,便立即回去拿給良价禪師品鑑。良价禪師一看之下,不由得道:“此人三十年後,來住此山,香飯供養師僧。”

悟道禪師的讖言,自然是不會落空的。果然,三十年後,師虔禪師重新回到了洞山,接替自己的同學道全禪師擔任了洞山廣福禪寺的第三任主持。

爲了區分良价禪師、道全禪師和師虔禪師前後三任主持,江湖中人便以洞山、中洞山和後洞山來分別尊稱他們。

師虔禪師主持廣福禪寺後,不但使得自己在江湖中名聲大振,而且一如良价禪師所言的那樣,在自己擔任主持期間,每天都能保證有上好的米來做飯供養寺院衆多的僧衆。

這一天,自覺在廣福禪寺佛學院學習得差不多了的師虔禪師決定離開洞山外出闖蕩,於是他來到方丈室給良价禪師辭行。

良价禪師問道:“子向甚麼處去?”

師虔禪師道:“金輪不隱的,遍界絕紅塵。”

良价禪師道:“善自保任。”

師虔禪師於是對良价禪師道:“珍重。”隨即轉身就走。

良价禪師也跟着走出來給師虔禪師送行,到了山門邊,良价禪師對着師虔禪師道:“恁麼去一句作麼生道?”

師虔禪師道:“步步踏紅塵,通身無影像。”

良价禪師良久。

師虔禪師道:“老和尚何不速道。”

良价禪師道:“子得恁麼性急?”

師虔禪師道:“某甲罪過。”說完後,師虔禪師便對着良价禪師禮拜,然後下山而去。

看到自己的得意門生要離開洞山,良价禪師自然是會立即進行畢業論文答辯的。

於是良价禪師不動聲色的問道,你要到哪裏去啊。

看到師父勘辯來了,師虔禪師立即道,金輪不隱的,遍界絕紅塵。

金輪者,太陽也,喻佛性。

佛性,並不是什麼高大上的東西,也並不在什麼高深玄妙的地方,它是遍界不曾藏的,就如天上的太陽一樣,是從來不會隱藏自己的行蹤的,是時時處處都在顯示着自己的本來面目的。

可是,佛性並不是一個能孤立存在的東西,它必須和世間萬事萬物共存。所以六祖慧能大師道:“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恰如求兔角。”

佛性雖然就在萬事萬物中,但是,萬事萬物卻不是佛性,佛性更不能被萬事萬物所染,否則,佛性也就不成爲佛性了。

所以,太陽(佛性)在正大光明毫無遮掩的行走中,既處處顯露,又遍界不染紅塵。這正是佛法和世間既有分別而又完美統一的高度體悟。

看到弟子有如此悟性,良价禪師加以肯定的說道,既然如此,你以後善自保任吧。

看到自己通過最終的畢業論文答辯了,師虔禪師於是對良价禪師道,師父保重。說完後轉身便走。

不過,良价禪師終究是老婆心切,看到得意門生要離去了,他便一路送到山門處。

到了門邊,良价禪師依舊不放心,他對師虔禪師道,恁麼去一句作麼生道?

看到師父又發問勘辯來了,師虔禪師回道,步步踏紅塵,通身無影像。

步步踏紅塵通身無影像和金輪不隱的遍界絕紅塵之意相差無幾,意思就是說我即便在江湖中步步踏着紅塵,步步不離紅塵,但是我卻能做到入水不溼衣處世不沾塵,我能做到通身無影像,經行不留跡。

良价禪師曾有鳥道之教法,鳥兒(禪師)在天空(江湖)任意行走,雖動,但卻不會留下任何痕跡,旁人自然也無跡可尋。師虔禪師的這種思想,其實和良价禪師之鳥道是一脈相承的。

不料良价禪師聽後良久。

師虔禪師於是反問道,師父有什麼話爲何不快點說出來呢。

良价禪師馬上對他道,你着急啥呢。所謂養兒方知父母恩,你沒當老師自然不明白一個老師的心思,等你哪天當上老師後,看到自己的學生要獨自外出闖蕩江湖時,你就會替他擔心替他着想了。

師虔禪師明白良价禪師只是養子之緣老婆情深而已,於是他馬上對着良价禪師道,是我不對。說完後,師虔禪師立即對着良价禪師禮拜,然後下山而去,開始了自己闖蕩江湖進而開山授徒的輝煌歷程。


師虔禪師離開洞山後,便一路遊歷到了陝西漢中市青銼山。師虔禪師看到此山風水不錯,於是便在山中無人處築庵居住,並且一住就是十年。

這一天,師虔禪師忽地想起良价禪師說過自己會縱橫江湖使天下人歸往的,於是道:“我當利益衆生,怎麼可以拘於小節而獨處呢。”

於是師虔禪師便起身離開了青銼山前往湖北隨州市,當地江湖中人看到師虔禪師來了,便迎請他居住於隨州土門小青林蘭若。

師虔禪師也沒有推辭,便在青林蘭若居住下來,並且在此弘法,所以,江湖中人也把師虔禪師尊稱爲青林和尚。

師虔禪師在青林蘭若弘法多年後,應僧衆邀請,回到了自己的求學地洞山,接任廣福禪寺主持一職。

師虔禪師在洞山不僅大弘曹洞禪法,使自己在江湖中頗有聲譽,更是精心管理寺院,使得寺院衆多僧衆每天都有好米供養,一如良价禪師所讖。

師虔禪師當上廣福禪寺主持後,立即頒佈了一條新規:凡有新到,先般柴三轉,然後參堂。

此規意思就是說凡是新到寺院求學的僧人,一律先去參加搬運柴草工作三次後,才允許來到教室上課學習。

那個時候的禪僧,本來就要人人勞動的。再加上是主持親自定下的規矩,所以所有前來廣福禪寺求學的僧人都毫無怨言的遵守着。

不過,林子大了,自然什麼鳥都有的。

這天,一個新來參訪的僧人不肯去搬運木柴。他覺得自己跋山涉水好不容易來到廣福禪寺,那是來學習禪宗課程的,而且人生苦短,那有閒時間去幹那些雜事哦。

於是他便問師虔禪師道:“三轉內即不問,三轉外如何?”

師虔禪師道:“鐵輪天子寰中旨。”

這個僧人一聽,裏面愣在那裏不知如何應對。

師虔禪師看他既不遵守寺院規矩,更無法應對自己的禪機,於是毫不客氣的就把他打出寺院去了。

這僧不依規矩搬柴,卻來師虔禪師面前妄圖一捋虎鬚。他直問道,三轉內即不問三轉外如何。

三轉內者,事也,用也,偏也,臣也。三轉外者,理也,體也,正也,君也。

看到這個僧人直問根本,師虔禪師道,鐵輪天子寰中旨。

鐵輪天子,鐵輪王也。鐵輪王乃是南贍部洲之主,南贍部洲,常常代指人類生存的這個世界。所以,鐵輪天子,人間主也。

既然鐵輪天子是人間主,那麼他就是君了,他的話就是聖旨了。既然是聖旨,那麼下面的所有臣民就得認真執行了。

鐵輪天子,正也,君也。其話語,令也,旨也。

所以作爲參學之人(臣),必須正令當行。

而且對於禪而言,行住坐臥拉屎放尿,何處不是禪。運水搬柴穿衣喫飯,哪樣不是神通與妙用。

既如此,你又爲何要舍事問理,離用覓體呢。

面對師虔禪師的話語,這個僧人立即愣在那裏不知如何應對。

自然,師虔禪師也是毫不客氣的就把他打出寺院去了。

對於這個公案,北宋大潙懷秀禪師評唱道:“夫欲君臣道合,應須水乳和同。這僧既抗節朝堂,自應喪身失命。當時見道鐵輪天子寰中旨,將坐具便摵。待伊擬議,拂袖出去。豈不尤爲峻利。”

明末清初的冷山德商禪師評唱道:“這僧雖有逆捋虎鬚之先鋒,且無倒脫龍鱗之殿後。待道鐵輪天子寰中旨,但向道這老漢項上百二十斤鐵枷甚時卸卻。青林再要如何若何,便與震威一喝而出,可不輝今耀古絕後光前。是則是,還須識取青林始得。”


師虔禪師離開洞山後,便一路遊歷到了陝西漢中市青銼山。師虔禪師看到此山風水不錯,於是便在山中無人處築庵居住,並且一住就是十年。

這一天,師虔禪師忽地想起良价禪師說過自己會縱橫江湖使天下人歸往的,於是道:“我當利益衆生,怎麼可以拘於小節而獨處呢。”

於是師虔禪師便起身離開了青銼山前往湖北隨州市,當地江湖中人看到師虔禪師來了,便迎請他居住於隨州土門小青林蘭若。

師虔禪師也沒有推辭,便在青林蘭若居住下來,並且在此弘法,所以,江湖中人也把師虔禪師尊稱爲青林和尚。

師虔禪師在青林蘭若弘法多年後,應僧衆邀請,回到了自己的求學地洞山,接任廣福禪寺主持一職。

師虔禪師在洞山不僅大弘曹洞禪法,使自己在江湖中頗有聲譽,更是精心管理寺院,使得寺院衆多僧衆每天都有好米供養,一如良价禪師所讖。

師虔禪師當上廣福禪寺主持後,立即頒佈了一條新規:凡有新到,先般柴三轉,然後參堂。

此規意思就是說凡是新到寺院求學的僧人,一律先去參加搬運柴草工作三次後,才允許來到教室上課學習。

那個時候的禪僧,本來就要人人勞動的。再加上是主持親自定下的規矩,所以所有前來廣福禪寺求學的僧人都毫無怨言的遵守着。

不過,林子大了,自然什麼鳥都有的。

這天,一個新來參訪的僧人不肯去搬運木柴。他覺得自己跋山涉水好不容易來到廣福禪寺,那是來學習禪宗課程的,而且人生苦短,那有閒時間去幹那些雜事哦。

於是他便問師虔禪師道:“三轉內即不問,三轉外如何?”

師虔禪師道:“鐵輪天子寰中旨。”

這個僧人一聽,裏面愣在那裏不知如何應對。

師虔禪師看他既不遵守寺院規矩,更無法應對自己的禪機,於是毫不客氣的就把他打出寺院去了。

這僧不依規矩搬柴,卻來師虔禪師面前妄圖一捋虎鬚。他直問道,三轉內即不問三轉外如何。

三轉內者,事也,用也,偏也,臣也。三轉外者,理也,體也,正也,君也。

看到這個僧人直問根本,師虔禪師道,鐵輪天子寰中旨。

鐵輪天子,鐵輪王也。鐵輪王乃是南贍部洲之主,南贍部洲,常常代指人類生存的這個世界。所以,鐵輪天子,人間主也。

既然鐵輪天子是人間主,那麼他就是君了,他的話就是聖旨了。既然是聖旨,那麼下面的所有臣民就得認真執行了。

鐵輪天子,正也,君也。其話語,令也,旨也。

所以作爲參學之人(臣),必須正令當行。

而且對於禪而言,行住坐臥拉屎放尿,何處不是禪。運水搬柴穿衣喫飯,哪樣不是神通與妙用。

既如此,你又爲何要舍事問理,離用覓體呢。

面對師虔禪師的話語,這個僧人立即愣在那裏不知如何應對。

自然,師虔禪師也是毫不客氣的就把他打出寺院去了。

對於這個公案,北宋大潙懷秀禪師評唱道:“夫欲君臣道合,應須水乳和同。這僧既抗節朝堂,自應喪身失命。當時見道鐵輪天子寰中旨,將坐具便摵。待伊擬議,拂袖出去。豈不尤爲峻利。”

明末清初的冷山德商禪師評唱道:“這僧雖有逆捋虎鬚之先鋒,且無倒脫龍鱗之殿後。待道鐵輪天子寰中旨,但向道這老漢項上百二十斤鐵枷甚時卸卻。青林再要如何若何,便與震威一喝而出,可不輝今耀古絕後光前。是則是,還須識取青林始得。”


這一天,有僧人蔘問道:“學人徑往時如何?”

師虔禪師道:“死蛇當大路,勸子莫當頭。”

這個僧人問道:“當頭者如何?”

師虔禪師道:“喪子命根。”

這個僧人又問道:“不當頭者如何?”

師虔禪師道:“亦無迴避處。”

這個僧人又問道:“正當恁麼時如何?”

師虔禪師道:“失卻也。”

這個僧人接着問道:“未審向甚麼處去?”

師虔禪師道:“草深無覓處。”

這個僧人馬上道:“和尚也須堤防始得。”

師虔禪師拊掌道:“一等是個毒氣。”

這個僧人看來是學有所成之人,所以他對師虔禪師道,我就這樣徑直前往,如何。

禪宗,是非常講究驀直去徑直去的。徑直者,心滿意足後之理直氣壯也。那是呼喊不回頭萬人留不住的。

不過,面對此僧要如此徑往,師虔禪師卻不認可,他道,死蛇當大路,勸子莫當頭。

這個僧人馬上問道,當頭者如何。

師虔禪師毫不猶豫的回道,喪子命根。

須知,若謂徑直,早已曲也。一個禪師,更須知有轉身一路,若不解轉身,則犯當頭,必喪身失命也。

既然當頭要喪身失命,這個僧人馬上問道,不當頭又如何呢。

禪,不是非左即右或者非右即左的,那是要兩頭俱坐斷的。所以,即便你不當頭,亦無你迴避處。

既然左右不行,前後不得,那麼正當恁麼時又如何呢。

對此,師虔禪師顯出活人手段道,正當恁麼時,蛇卻不見了。

此正所謂恰恰用心時,恰恰無心用。無心恰恰用,常用恰恰無。當你前後際斷無路可通之時,擋路之蛇卻消失了。

這個僧人馬上追問道,不知它到哪裏去了。

既然死蛇當道,使得自己進退不得,那麼自己也得把它的蹤跡搞清楚纔是啊。

而且作爲老師你在那裏解弄死蛇嚇唬學生,我又怎麼會放過你撥弄的這條死蛇呢。

看到學人逼拶自己來了,師虔禪師馬上道,草深無覓處。

蛇嘛,它不當道的時候,自然就鑽到草叢深處去了,外人那裏又能看見它尋得它呢。

在這裏,師虔禪師不說沒有蛇,而是說蛇在深草中尋覓不得。

不過,既然蛇隱藏於深草中,那麼它終究還在,終究是個威脅,因爲它也許會在你猝不及防或者毫不知覺的情況下竄出來咬你一口讓你喪身失命。

所以這個僧人抓住這點對師虔禪師道,既然蛇在深草中看不見,那麼師父也要小心提防纔是啊。

也就是說,你告訴我的這些東西,我要注意,但是你自己也要注意,也得不能當頭,也得須知轉身一路纔是啊。

師虔禪師弄蛇一番,臨末了卻被反咬一口。所以他不由得拊掌讚道,你和這條蛇都是毒氣沖天啊。

不過,不知此僧在師虔禪師此語之下,又如何應對。此僧到此若能下得一語解毒,端的是毒氣沖天。若是坐在此地,則被反噬一口,必喪身失命也。

這個公案傳開後,江湖中評唱之人頗多。

北宋丹霞子淳禪師作偈評唱道:

長江澄澈印蟾華,滿目清光未是家。

借問漁舟何處去,夜深依舊宿蘆花。

明末博山無異禪師評唱道:“青林棒喝不施,針錐在舌根上,何曾放過。這僧爛泥中有刺,縱得便宜,不知早八行鋪了也。當時若問博山,但咄雲沒處去,看他道個什麼。雖然,在今之日討個師僧也難得。”

無異禪師的師弟永覺元賢禪師評唱道:“既不許當頭,亦不許迴避,暫生擬議便隔千山,教學人畢竟如何行履?虛舟無意浮秋水,櫓柁渾忘渡月明。”

不知何年何月何日,師虔禪師知道自己塵緣已盡,於是把弟子們叫到身邊道:“我走後,不允許你們建造墓塔安置我的遺體。你們只需要把我的遺體依例焚燒,然後把骨灰迎風拋灑掉就是了。”

說完後,師虔禪師就端坐着圓寂了。

師虔禪師囑咐弟子把自己的骨灰揚於風中而不建塔安置,這在禪宗史上,也算是比較獨特的處理後事之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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