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本該是你自己的

大二開學那天,和新來的同學一起前往食堂喫飯,路過洗手檯時,他竟緩緩飄過一句:“誒,你看他們像不像狗啊?”我甩了甩手上的水,順着他的目光瞥去,滿臉疑惑的看着,這哪裏有狗?不就一羣“埋頭苦幹”的學生嗎?

但我也萬萬沒想到,我的世界評價觀會因爲和他共進一場平凡的午飯而徹底塌陷。

食堂裏排了一個長龍,好不容易到了我們,趕忙遞過去飯盒,而且還不忘向打飯阿姨撒個嬌,賣個萌,好多加點肉。當我這一波日常操作結束時,他又悠悠地飄了句:“真TM苟且……”我皺了皺眉頭險些就要阻止打飯阿姨多加到碗裏肉香四溢的回鍋肉,心中也對他有了不爽。

好不容易端上碗免費熱湯,找到了個雙人座位,便趕忙帶他坐下。習慣地把飯泡入湯裏,正要開口喫,那幽靈般坤擾心智的聲音又TM響起:

“湯泡飯傷胃,所以在鄉下都是拿來餵狗的……”

我握筷子的手不由地抖動了幾下,強烈暗示自己是新時代的接班人身份,來強忍想要掀翻翻盤的衝動。但被他這樣一說,那泡飯我硬是一口沒動,甚至連那多加的回鍋肉。

喫完飯和他一起走出食堂,走到洗手槽洗飯盒,剛好看到班上一朵爆炸美麗的班花,被他噁心的不適也消散了些許。班花也走上洗手槽來,和我們並肩一起洗飯盒。我也憋了一下班花的飯盒,還挺可愛的,是一隻卡通貓的形象。

我也打趣了一下班花:“芸萊,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少女心的啊,這圖案挺可愛的。”

班花芸萊笑了笑,正打算說些什麼。結果他竟然站在我旁邊說到:“這飯盒咋這樣髒……”

我和芸萊都驚訝地看着他鄙夷的眼神,心想“裝了幾年飯菜了,能不髒嗎?”

結果他還意猶未盡地補充了一句,“果然都是外面看着乾淨……”嘩啦,芸萊接過一飯盒的水,劈頭蓋臉的就往他身上澆。我看着他的模樣就像被大雨抽打的蒼蠅,含義就是:“你丫再嗶嗶,抽你丫的!”

原以爲這小子淋了一下腦袋也該清醒了吧,結果帶他走進宿舍時,又聽他來了句:“就這豬舍,能住人?”我一聽心裏滿不是滋味,但又想起輔導員叫關照關照,還是趕忙向前壓住了聽起來的衆位赤腳大漢。

也就那一天,我最愛喫的湯泡飯成了給狗喫的,我最看的爆炸美麗的校花變成了表面乾淨,我最喜歡蝸居的宿舍也變成了“就這豬社”……我點了根菸,心裏越想越不舒服,差點點了整棟教學樓。心裏更是像堵了一塊石頭似得,世界頓時索然無味。

他厭惡這個世界的美好,所以發覺了這個世界的殘渣……

週末,和在同一座城市的高中同學聚會,地點選在大學城外的燒烤攤那兒。

挺不錯的一家攤子的,以前聚會的時候幾乎都是選的這一家,和老闆也熟絡,烤的串分量也足。

可這次一來,先想到的是油刷上面的油污,髒的不行的紙巾盒,油光閃閃的桌面……我不由得一陣噁心,串烤好端上來,和以前一樣的味道,可就是下不了嘴了。淚汪汪地看着他們大口喫肉,大碗喝酒,一陣狼吞虎嚥。結果卻悲劇了,看着看着耳邊就憑空響起了一串聲音:

“你看他們想不想狗!”

“真TM苟且!”

“給狗喫的”

……

這聲音在我腦子裏就一直鬧騰,一直鬧騰,然後我就丟人地吐了。

暑假回家,一家人決定去海邊搞個露天燒烤,結果鄰居一家聽了也跟着一起,還帶上了他們七歲的孩子。我死活不肯喫一串燒烤,老爸勸了幾道我也不聽,直接就把老爸惹毛了。於是便滿臉難堪地提起了這段往事。大人們聽了都沉默了,那七歲的小孩子卻不解地對我說:

“哥哥,你不應該按着自己的想法過生活嗎?生活不是自己的嗎?阿姨沒有給你說嗎?”

我羞愧地一拍腦門,這咋越活越回去了。

不由激動地大口擼串,大碗喝酒,還不望再來一碗熱湯泡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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