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宋瓊
去菜市回來，在離家不遠的路上，看見溼漉漉的地面躺着褶褶皺皺的一元錢。來來去去的人很多，都不曾有人彎腰拾起。
我一樣冰冷地看了一眼，從它身旁跨過去。
恰好，前面一個着藍布衣，身子微微前傾的老年人，腳踩一雙沾滿泥的解放鞋，右腋下夾一塊廢紙板，左手提着蛇皮袋，正東張西望前行着。
憑直覺，是撿廢紙皮的人。
我向前跨了一大步，跟他並排走着。唯恐其他人聽見似的，卯足了勁才低聲說道：大叔，那裏有一元錢，並扭頭向後面指了指。
其實，我是善意的，看他穿着，反正撿紙皮賣，彎彎腰，就可以得到一元錢，何嘗不可。
讓我意外的是，他朝我笑笑道：不撿。那年我們村裏有個人撿了三百元錢，結果最後多花出去千多元。那種規規矩矩放好的錢，千萬不要撿，說不準是別人故意套你的……
言外之音是天上不會掉餡餅，撿小便宜喫大虧，寧可不要，也不會白撿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還準備問多花出去那麼多錢，是什麼原因。結果已到我們樓下，沒問出口的話嚥了回去。目送着他遠去佝僂的背影，心裏默默地爲老人家點了一個贊字。
不爲五斗米折腰，或許說的就是這樣的人。
無意之中，我深深地傷了他的尊嚴，爲自己的“善意”後悔不迭。雖然是撿紙皮賣，那是憑自己勤勞的雙手掙來的，光榮，用着安心，踏實。
想起小時候，撿到一分錢還要交到人民警察叔叔手裏邊。現在一元錢都沒人撿，難道是生活水平提高，瞧不起一元錢了。
也是，就連住我們家隔壁的八歲小侄女，偶爾她媽媽給一元零花錢時，她都會撅着小嘴說“一元錢能買什麼嘛？”
可憐的一元錢不知最後下場如何，落入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