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株蘑菇

早起進長樂公園,遠遠就會看見那一排高高的、攀附着柵欄的薔薇花,粉紅色的。只是遠遠看一看,微側側頭,並未有願望去賞花。總是先慢跑兩圈,聽着音頻。即便是,偶爾從那一排薔薇花旁側經過,也是歪歪腦袋,卻未動心多走兩步,去看看薔薇花。挺喜歡花的,不動心拐過去看,也是事實。

想起幫我理髮的毛丫。她說起,“你穿的太多了,其實只需要身上這一件就好了,不用搭一件。”在我,直接反應卻是,“身上這件衣服太隨身了,不好在外邊穿的。”想起十年前,第一次穿一件改良版的旗袍,也就較顯腰身一些。老宋的反應是,“衣服麼,簡單大方樸素,就挺好。這件,最好不要穿到學校去。”回老家碰到他妹,一眼之下,就肯定,“就這樣穿,這樣穿好看。”自然,多少有些反叛心理的自己,會擰着來。老宋也就不再發聲,直坦言,不懂我的審美。

想想人的心思挺怪的: 蠻喜歡花,卻也會好多次只遠遠看着,繼續做該做的事,還是不夠重視直接給予的感受;明知改良版旗袍穿着好看,自己也挺喜歡,卻是買的時候有意大一號,怕太隨身。總歸還是,有意無意地抹殺着女性的一面。

不過,今早起從旁經過,專意去看了看花。不了這一看,隨即,心頭湧上《小王子》裏,小王子第一次看到他的玫瑰盛開時的反應,“好美的花呀……”。想着需要再翻一遍《小王子》。路上就在想,書被我不知放在那個書架上了。頭腦泛起兒子那不悅的表情,要求我將那三排書從他的書架上拿開時的強硬態度。

薄薄的小本書,閱讀過好多遍,今又仔細的閱讀一邊。法國人爲何就能寫出這樣陌生又熟悉的對話,自然直白不簡單的語境,情節簡潔又不失細緻的描述,表達直白卻是直擊心靈,文字很有穿透力。空白處隨手記了好多字。這會的閱讀,卻是留意到,小王子與作者第一次見面,因作者苦惱於,他的飛機發動機上的一顆螺絲釘擰不下來,說出一番敷衍惱怒應付的話語後,小王子非常惱火時,說的那一番話: “我就知道一顆星球上,住着一位紅臉膛的先生。他從來沒有聞過一朵花,從來沒有望過一顆星星,從來沒有愛過任何人。他除了做加減法之外,從來就沒有幹過別的事情。他也跟你一樣,整天重複這句話: ‘我是個嚴肅認真的人!我是個嚴肅認真的人!’這讓他充滿了自豪感。然而,那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株蘑菇!”這樣的小王子,是懂得生活的。懂得生活,怎樣纔算是懂得生活。他“馴養”過一支玫瑰花,“馴養”過一隻狐狸,也“馴養”過作者。

理髮回來的路上,又專意買了束淡紫雛菊。想起空了的玫瑰露黑瓷瓶,插上一支淡紫雛菊。想起那次雲喝,於我,已是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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