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王呈祥
前不久,復旦大學的陳果老師誤將“耄耋”讀成“毛至”,網友羣起聲討:“堂堂一個大學教師,還是個博士,犯這樣低級的錯誤與身份不符!”
此話甚爲有趣,有趣在錯誤分等級、犯什麼錯由身份決定:身份高不允許犯低級錯誤,難道允許犯高級錯誤?
相較於陳果的誤讀,中央美院書法博士後、中國政法大學教授孫鶴的“誤解讀”要好玩的多。
在央視書畫頻道的書法公開課中,她指出顏真卿《祭侄稿》裏有錯字,還洋洋得意地說顏真卿不知道:
“這個字,沒有寫成刺,寫成㓨(她讀:夾),這本身是一個錯字,但他(顏真卿)不知道。唐代所有的官稱當中沒有㓨史的,只有刺史,對不對?”
《說文解字》:“㓨”就是“刺”。孫教授以爲發現了新大陸,別人都不知道就她知道,結果尷尬了。
事後,嘲笑、譏諷和批評的聲音紛紛指向這位博士後的教授,她也因此得了個 “孫夾史”的雅號,太好玩了。
解讀出錯能證明什麼呢?知識儲備不足。現場解讀出錯又能證明什麼呢?事先準備不足。除此之外,我找不出孫教授的其他不足。
教授也是人,是人就免不了出錯。這種“誤解讀”並不是什麼大事,也不會造成不良後果,只要及時糾正還是能接受的。
正義遲到時,我們泣不成聲,正義到來時,我們也原諒了它的遲到。
對於這件事以及事主孫教授,我只是單純地覺得好玩,“誤解讀”沒耽誤我喫喝,也沒耽誤我工作,反而逗得我哈哈大笑。
不批評幾句?到德雲社找樂子還要花錢買票,孫教授不收一分錢,我還批評她,豈不是良心壞了。
至於是非曲直,那是善辨者的事,我搞不懂。
說到明辨是非,這倒讓我想起了王小波在《沉默的大多數》裏的自敘。他說自己年輕時讀蕭伯納的劇本《巴巴拉少校》,有一場戲印象深刻:
工業巨頭安德謝見到了多年不見的兒子斯泰芬,問他對做什麼有興趣。
這位年輕人在科學、文藝、法律等方面一無所長,但他說自己有一項長處:會明辨是非。
安德謝把兒子暴損了一通,說這件事難倒了一切科學家、政治家、哲學家,怎麼你什麼都不會,就會一個明辨是非?
有時想想,我們大多數人都是斯泰芬——大多數的意思也包括曾經的我。
認爲自己認爲正確的都是真理,甭管對什麼事都有話說。但世事並不像我們看到的那樣,而是人們早上還說某人黑,晚上就白了。
與其做沒有意義的爭辯,不如從中找點樂子,“人生在世,還不是有時笑笑人家,有時給人家笑笑”的林語堂先生,不就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