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打開村上的《世界的盡頭和冷酷仙境》

      "我"走進一部電梯,卻完全查覺不出這部電梯的運行,爲了打發時間,兩手插進口袋數起了硬幣玩。左手數左邊口袋裏的硬幣,右手數右邊口袋裏的硬幣,自己將其稱之爲一種刻意爲之的訓練,已經持續了許多時日。然而,這次發現,數了兩遍,結果不卻一樣,於是打算數第三遍來確認。就在這時,電梯終於打開,目的地到了。前來迎接的是個年輕漂亮卻肥胖的女子,好像口舌發不出聲,聽她說話只能認口型。

      這一部小說從開頭起,村上就屏蔽了前三部裏那種刻意渲染的情緒氛圍。《且聽風吟》的開頭是整部小說敘述者的自我總結,一副冷冷旁觀的態度。《1973年的彈子球》的開頭是整部小說裏敘述者的鋪陳,按照前後發展地順序鋪陳。《尋羊冒險記》則以一個過去認識的女孩的事蹟開頭,這個事蹟是爲了引出她的葬禮。

      總的來說,村上的前三部小說,一部比一部畫外音更少,也一部比一部劇情感要足。雖然,《尋》裏一開始那個跟誰都睡覺的女孩的葬禮,跟尋羊和尋鼠之間並沒有太多相關,但,該情節作爲懸念也着實起了不少作用。

      第一節的末尾,"我"在年輕貌美又肥胖的女子的帶領下,在樓道里走了挺遠,最後把"我"送進一個房間裏。這部小說村上是按照完全平行的劇情推演來寫的,試驗性質非常濃厚。所以,第二節,就該是另一個故事的劇情了。

      昨天,爲了防止自己第二天下午打瞌睡,當天下班後就沒去健身房而選擇早點上牀睡覺。結果,依舊沒早睡。反倒,因爲沒運動,身子骨着實不適應了,脖頸處有股子壅塞感,想是被蚊子初咬,毒性所致。以此來看,就算刻意早點躺上牀,也難保能有更充足的睡眠,索性作罷,打瞌睡就打瞌睡吧,別耽擱了運動。因爲跑步機上的四十分鐘是閱讀質量最高的四十分鐘,所以耽擱運動,也就耽擱了讀小說的進度。這不,今日午飯,我就抽時間給補上了。

      《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的第二節,開始講的是平行推進的另一個故事。

      這是一個小鎮 ,但,是從這個小鎮特有的一種動物講起,它們一到秋天全身的毛就變成了金黃色。它們數量很多,整天待在小鎮的城外無所事事。只有在晚上,城裏的一個老頭會用號角聲把它們召喚回城裏。除了召喚它們之外,老頭的另一種工作,或者說專業技能就是製作鋒利無比且非常趁手的刀具。我每天沒事兒就站在城牆邊上欣賞這些金毛動物的安詳。但老頭卻說,他們這個時候纔沒什麼好欣賞的,只有到它們交配的季節,相互廝殺的時候才更壯美。

      冷酷仙境這個平行推進的故事,有種非常明顯的虛設感。彷彿村上欲將懸念和想象推進到極致所能達到的狀態。它跟世界盡頭表面上沒有絲毫關聯,兩個故事就這麼平行推進,看起來非常刻意,但卻不失和諧。

      下面第三節,回到世界盡頭。

      年輕貌美又肥胖的女子,帶我走進一個辦公間,緊接着是安排我緊緊裹上了一身雨衣,甚至帽子外面還套了個飛行員專用的防風眼鏡。然後,她打開衣櫃,把我推進去,原來,衣櫃裏有個通道,通往地下。我的任務就在這個地下通道里,在沒有得到任何預先提醒的前提下,她關了門,留我一個人在純黑的地道里面。

      當然,她提前有給我一個手電筒。在地道里摸黑走了有一段距離之後,我碰到有人在對面用手電筒接應我。他是一個研究動物及人的發聲原理的博士。他需要"我"這個計算士幫他破解數據。躲在東京市中心地底下是爲了躲避符號士和夜鬼。收了費用的一半之後,"我"開始工作。

      這一節,提到了兩大陣營,一個是計算士的陣營,組織;另一個是符號士的陣營,工廠。而,"我"是一位隸屬於組織的計算士。博士這次找我,是想做一些模糊運算,這在組織內部屬於絕密級運算方式。因爲博士信之鑿鑿說得到過高層的許可,還出示了許可文件。並沒有多少選擇權力的"我"便硬着頭皮接下了任務。當然,還有一個私人因素,"我"想跟那個年輕貌美又肥胖的女子發生點什麼。

      在這裏,不得不說,村上的小說,如果少了這些刻意爲之的男女關係,好像就少了靈魂。

      要做模糊運算,任務需要分成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就在博士處完成即可;第二個階段,我告訴博士需要獨自在家完成。臨真正去做事之時,才聽他說,那個年輕貌美又肥胖的女子是博士的孫女,正是博士的消聲實驗使得女子發不出聲來。我一說,博士纔想起來這事。從一個側面傳達出,博士雖有才卻做事着實不靠譜。

      第四節,冷酷仙境。

      冷酷仙境裏的看門人用異常鋒利的刀子插入我的眼球,爲"我"的雙眼做了個手術。之後,我就可以進入專爲我而設的讀夢人的角色。讀夢這件事,需要去鎮上的圖書館。那裏有個女管理員,同時也是讀夢人的助手。第一天,無事可做。"我"去報了個到,就離開了圖書館。

      第五節,世界盡頭。

      做完工作之後的間歇,博士去地面上解決了他孫女的嘴巴發不了聲的問題,順便帶了點喫的下來,我們邊喫邊聊。博士主動聊到他孫女的人際匱乏和性慾壓抑這兩件事,並主動撮合"我"和他孫女做單純排遣慾望的事。"我"雖有心但沒法以此方式當即接受。所有的工作做完後,我從地下實驗室返回大廈,重新見到年輕貌美又肥胖的女子,卻沒有了肥胖的感覺。她能發出聲音了,並表示願意同"我"ML."我"沒同意,然後離開了。

        第六節,冷酷仙境。

        第一次讀夢,瞭解到夢的載體是獨角獸的頭骨,讀夢的間歇,同圖書館管理員兼讀夢人助理閒聊,知道了鎮上的人都沒心,也沒有影子。在進鎮門之前,我就被老頭用匕首將我和影子割開。影子留給他管護,我方能進鎮子。

      讀完夢,我提議送女助理回家,推辭不掉之後,我同她上路,她和我住的地方方向相反。我得以看到,鎮子另一邊的景觀。值得一提的是,村上對鎮子景觀的描寫,有一種1984的既視感。

      第七節,世界盡頭。

      "我"從東京市中心的大廈出來,帶着女孩送的禮物,打車回到家中。

      這一節,總算又回到村上的慣有風格,不禁讓人直呼,村上還是村上。不得不說,在這一節中,我覺察到村上慣有的對單身生活的詳細描寫,越來越鮮明也越來越融洽了。

      "我"帶着裝在鞋盒裏的禮物回到家裏,我帶着對"禮物"的猜測過着再正常不過的新的一天。這新的一天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多了對"禮物"究竟爲何的猜測。只有寫出這一天和每一天的相同,在這樣的基礎上,才能準確表達出這一天的不同。百分之八十分相同,是爲了烘托百分之二十的不同。這是一種很客觀的描述方式,大多數時候,娓娓道來的感覺正是由這樣的節奏烘托而成。

      這一節無疑值得一讀再讀。

      看了三遍之後,終於確認,"我"一開始完全沒把放在鞋盒裏的禮物放在心上。回到家,"我"看了自己的郵箱,從郵箱的空空如也也,也側面表示我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無人關注的社會上的小角色。然後,帶杯酒放起音樂,上牀睡覺。直到不久,家裏的座機電話不依不饒地響起,纔想起它旁邊的鞋盒。然而我並沒有接電話,任由電話響了十幾聲也沒去接,至於放在鞋盒裏的禮物,更是打算第二天再說。接着第二天,一覺睡到自然醒,睡了十個小時,睡得天昏地暗,看到鄰居家的晨報才確定是早上。起來,衝完涼,剃了須,做了二十分鐘體操,喫完現成早餐,又爲準備去超市寫購物單。我還把攢的髒衣服扔進洗衣機,甚至到之後刷網球鞋刷到一半纔想起鞋盒裏的禮物。

      這時候,拿起鞋盒,發現它還是很輕。敏感的神經讓我在確認過周圍的聲音並沒有被消除之後,纔拿起小刀小心翼翼地拆起鞋盒。裏面包得相當仔細,去掉外面一層,裏面還用膠布仔細地裹了一層。我有點不耐煩,去喝了杯可樂纔回來重新拆膠布。拆到最後,才發現,裏面竟然是個動物頭骨。還附有一根博士用來敲頭骨的不鏽鋼火鉗。敲頭骨敲得厭了,“我”想給組織上的接頭人打電話問詢相關工作的授權情況,但因不待見接頭人的爲人而作罷。最後打算就此放下不管,打開錄像機看電影,卻總也無法集中注意。

    這時,來了一個查煤氣管道的人,在我看電影沒太注意的時候,他竟然把頭骨裝進袋子準備偷走。幸好被“我”及時發現,纔沒有讓其得逞。在被“我”用水果刀相逼之下,才得知他是被人威脅纔來做壞事的,最後,“我”從後門將他放走。這就爲頭骨的來歷和作用蒙上了一層神祕色彩,也爲故事的後續發展提供了懸念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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