瑣碎生活,處處溫馨

無論人類發明的時鐘還是日曆,都使得時間這一無形的東西變得可以明確測量。

一天又一天,一週又一週,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一個節日又連着一個節日,每個人就這樣在既可衡量又可有感的光陰中長大成人,然後日漸老去。

當每個人活在自己的小圈子裏時,覺得踏實穩定,自我確定,甚至可以成爲小圈子裏的大名人,活出某種叱吒風雲的感受來。

當每個人俯仰宇宙,置身自然,卻覺得充滿敬畏,自我何其渺小,甚至在歷史長河中可以被忽略不計,自己一生的悲歡都是那麼微不足道。

怎樣活着纔有意義?這不僅是哲學家會思考的問題,而且是普通人在追問的問題。顯然這個問題的答案既可以多解,又可以無解。

於是,作爲普通人能把握最好的只有自己的日常。

我想:詩和遠方固然迷人,現實的瑣碎生活同樣美麗。

當新的一週過了一半,新周就快變舊周的時候,我開始盤點日常的經歷。

週一的時候,我的身心狀態頗佳,做起事來也比平時麻利些,不料因晚飯時喫的東西不對而腸胃不適,後來喝了盒純牛奶早早睡下,在得到充分休息後纔有所緩解,到了第二天,也就是週二,則以多喝水與多休息爲主。

週一晚上女兒曾在寫完作業後告訴我讓她感到鬱悶的一件事,那就是兩個和自己關係挺好的同學最近愛鬧彆扭,自己夾在中間感到十分爲難。因爲女兒和這兩個同學並無衝突,所以我建議她始終堅守自己與人爲善的原則,不必介入這種感情糾葛,能促進她們和好就促進她們和好,實在做不到的話就靜觀其變。

在週二下午放學後,我就關切地問女兒那兩位同學的情況怎樣,女兒開心地說她們的相處已重歸和諧。我也感到非常高興,跟女兒說有時候人的關係就需要不斷磨合,出現問題只需要交給時間解決。

一連兩晚颳了大風之後,週三早上居然讓人在穿夏天單衣的情況下感到十分寒涼,然而一早卻是晴朗的天,既無揚塵又無霧霾,不由不令人心生喜悅。

上午照例寫了一篇小文,然後準備午飯,自己喫,家裏的貓狗們也跟着喫——自從家裏有了貓狗,我就無法忘掉午飯,一到午飯時間,小貓們就會此起彼伏地叫個不停。

不知爲什麼,小貓們最在乎午飯,每天只在午飯時段使勁叫喚,從來不管我是不是做了飯吃了飯,而其他時候則是可叫可不叫的狀態。

喫完午飯,翻看了幾篇訂閱的公衆號文章,我就沉沉睡去,直到鬧鐘響了還不願意醒來,在迷迷糊糊中又改訂了晚一小時的起牀時間。

第二次鬧鐘鈴響的時候,只好掙扎着坐起,卻見房間光線已變暗,拉開窗簾後看不見藍天,聽到外面有人在說“天不好了,是不是要下雨”,我趕緊翻看手機上實時更新的天氣預報,上面顯示“28分鐘後下雨”,而濟南氣象臺已經發布大風雷雨藍色預警信息。

天色越來越暗,外面乘涼的人早已回家,在狂風大作之後驟雨襲來,又有雷聲隆隆,那風雨交加兼天昏地暗的場面,多少讓人心生恐懼,讓我聯想起關於世界末日的電影畫面來。人類真要對自然保持敬畏纔是,能不作就不作,還是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生活好啊!

去接女兒的時候,風力已弱,細雨在下,附近因遭受磨損而變得不平的馬路上到處都是水窪。因沒帶傘而躲在別人門洞裏避雨的路人開始離開,我打着傘步行了七八分鐘以後就發現雨已全停,於是收起傘來繼續前行,身後有汽車駛來,司機非常體貼地減速慢行,以免濺我一身泥水。

見了女兒,我說謝天謝地大風大雨沒趕在放學的時候來襲,真是我們的福氣。女兒表示贊同,然後跟我說起變天時在教室上課的情形。

走了一大半路的時候,過了三岔路口,忽然有輛從另一個方向駛來的私家車停在我們身邊,女車主搖下車窗邀我們上車同行,原來是我們同單元的鄰居。

我連忙謝絕,表示快到家了不用搭車,女鄰居則說前面水窪太多還是上車爲好。一方面盛情難卻,一方面見後邊又來的車因路窄只能停下,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帶着女兒趕緊上車。

說起我們這位女鄰居,也真是執着,自從我們搬來,因我家沒車而他們家有車,夫妻倆一直會在遇見的時候邀請我們上車同行,之前我一直婉言謝絕。之所以謝絕,不是因爲我多麼清高,而是因爲我在堅持帶女兒步行鍛鍊,一旦有車就搭,就違背了初衷。

就這樣我一直謝絕,鄰居卻一直相邀,我們都夠執着。下車時我由衷致謝,回到家跟女兒說總算給了鄰居面子和行善的機會,有時候我在堅持自己做人原則的時候也顯得無情了些,其實偶爾麻煩一下別人未嘗不可,這個世界上永遠都是好人多。

傍晚的時候,外面已是雨後天晴的景象。到了臨睡前,纔想起這天晚上會出現超級月亮,忙打開窗戶叫女兒來看,果然這個農曆四月十五的月亮看上去比平時更大更亮。

週四早上,依然是響晴的天,卻比前一天早晨的溫度高。在路上遇見了清潔車,因爲這是大車所以我們主動躲它,何況對面已有車開過來。可是清潔車卻停下了,我轉頭去看,卻見司機示意我們先走,大概是覺得學生上學要緊吧,這讓我們既感到意外又感到溫暖。

途徑一個超市的時候,老遠就聽見報警器在響,而附近並沒有警車。走過超市門前,卻見裏面買賣正常,門口進出的人表現正常,而超市大門上方的報警器在響。此時大路上人來車往,大家都是好奇地看看,都覺得沒有異常就繼續趕路。我和女兒猜測是報警器出了故障。

送女兒到校後,我直接去趕大集。還沒到集頭,就見有人在賣挎籃裏的櫻桃,一對老年夫妻正充滿期待地看着走來的路人,老太太主動招呼我說:“自家的當地櫻桃,八塊錢一斤,你嚐嚐可甜不。”爲了他們的年齡和那滿懷期待的眼神我就決定買了,既沒品嚐又沒講價也沒去挑,痛快地買了二斤。

到了集上,本來沒打算買魚,但看見已冷凍的小草魚後還是隨口一問,一聽五塊錢一斤就打算買二斤,不料男攤主見女攤主破冰艱難,就希望我全買了,可以按三元一斤算錢。想想家裏還有四隻小貓,連魚骨頭都不會浪費,我就同意了,如此一來,手裏就多了十三斤有餘的小魚。

我又買了三樣東西后趕緊撤離,卻在出了大集後的舊市場那裏遇見本條街上崔嬸子家的女兒在賣豆腐。這位崔嬸子,自我家搬到這邊來,就總是熱情而友善地待我,從來沒把我當作應該排斥的外地人。

自搬來後,我和我家先生總是不約而同地喜歡買同一個人的豆腐,後來才知道這個賣豆腐很實在的人是崔嬸子的女兒,從那以後我們就成了這個豆腐攤的回頭客,而她家的豆腐的確很好喫。

春夏之間,我有三次去買豆腐卻沒見到熟悉的豆腐攤。前些天才聽崔嬸子說她的女兒生病了,沒想到今天遇見了崔妹妹,於是我邊買豆腐邊問候她的病情。崔妹妹照舊麻利地切、稱完豆腐說“七塊錢”,我抽出一張十元票說湊十塊錢的吧免得再找零錢。

買賣完畢,我們又聊了一會兒,怕耽誤崔妹妹做生意,我纔再次囑咐她好好保重身體後離開。因爲南部山區有清泉,所以本地自做自賣豆腐的人較多,雖然收入尚可但是做豆腐的人真的十分辛苦。

回家路上,手裏的東西被地球爺爺的手拉得越來越沉,我只好走一段就歇一歇,畢竟右手提了十三斤的小魚,左手提了六七斤的其他東西。在我們家對面租房住的嬸子看見了我,主動來幫我提東西,因她比我年長,我真心不讓她幫忙,說自己慢慢走回去即可。

嬸子堅持說天越來越熱,還是幫我提着東西拉着呱一塊回去爲好。終於不忍拂了嬸子的好意,就分給她一個較輕的袋子,我們閒聊着走回去。因爲有人相伴說話轉移了注意力,手裏的東西似乎變輕了許多。

回到家,喝杯茶,想想本週的經歷,忽然發現最近我的笑容和小確幸都多了起來。真是無論走到哪裏,都是好人多,好人多的世界纔會有更多快樂。

正如我對女兒所說的那樣,人生在世,既要對他人充滿善意又要懂得別人的善意,如此才能體會到人情溫暖,纔會覺得人間值得。

作爲普通人,只要用心過好每一天,就能擁有細化的幸福感覺。即使是瑣碎生活,也自有日常的溫情脈脈。

高英寫於2021年5月27日,四月十六,週四巳時-午時寫成,作者公衆號:高英讀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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