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場杜鵑啼血醉東梁

時光不動聲色的走了一季又一季,第一聲杜鵑鳥的叫聲裏,青麥轉黃,收割在望了。

在一條綠蔭碧天的路上,不知走了多久,只留戀了車窗外的各種色號的綠色,偶有幾樹雪白的不只名的野花開在萬山碧色裏,無比的養眼,好似萬頃碧波裏托出的白玉珠。清雅無塵的靜靜的在山野上綻放着屬於自己的芳華。後來才知道這野花叫“六月雪”,多麼浪漫的花名呀。

這條橫切在半山腰上的林蔭路一直在眼睛的遠方,不知它會通向何方。在一個沒有任何標記的地方,車子終於停下來了。收拾行裝,我們踏着綠色進山了。

山裏的各種草木藤蔓都在這個季節裏蓬勃着生命的意義,它們盡情的用自身渲染着大山的每一寸肌膚。

這裏是秦嶺狗爬梁段,心想大概我們正在攀爬的這條梁形似一隻狗兒爬着仰望着秦嶺的東西梁吧。一段持續的爬高結束後,我們便翻身上樑了。四五人合抱的大樹齊整整的矗立在山野裏,真的是古木參天。站在大樹下,我竟渺小的猶如螻蟻。這些參天大樹,高不可攀,它們把頭頂的天空和遠方都盡收在自己的枝葉裏,在山野裏經歷着繾綣流年,滄海桑田。

涼爽的林間裏,一個個小爬高結束後,便會有一個個制高點。嗚嗚咽咽的風聲在耳邊輕輕呢喃,緩緩停下腳步,和放眼所及的綠色輕聲交談着。聽它們絮絮叨叨着光陰的故事。林間斑駁的光影裏,我和大樹的影子悄悄的印在了山的肌膚上。如果能拓染,那麼若干年後,我們依然和大山在一起。站在無遮無攔的制高點的山石上,一片片白雲輕輕的在蔚藍的天空中飄蕩着,伸手就拽下一片雲朵,等我伸出手去,卻看它頑皮的左右騰挪着輕盈的身體,笑意燦爛了整個天空。風兒趁勢就把想要漂移的雲兒又送回到了手邊。手掌攤開,好讓輕柔的雲朵柔柔的落在掌心裏,輕柔的只能意會,不可言傳。好想摘一朵雲兒,裝進口袋,把這青山大川帶回喧囂的紅塵。收回飄蕩的思緒,在這能摸到白雲的山石上,和平時孤獨寂寞的雲兒輕快的玩耍着。時而採它入懷,時而踏它而行,時而模仿着它的模樣。時而撫摸它的眉彎。雲兒的笑聲裏,有杜鵑鳥啼血聲聲。

一路沿梁而上,高山牡丹在滿山的綠色了開的緋紅豔麗。以前只知道牡丹開在花園裏,原來在這高山之巔,它們也在自由奔放的開放着。儘管沒有人來欣賞,但它們依然盡情的盛開,流雲裏有它們的倩影。這麼緋紅的色彩,或許真的有杜鵑花兒啼血灑落的顏色。

不知爬了多高,山頂依然不知在天的何處。依然在山樑的林間攀爬着。胭脂花紅豔豔的在裸露的山坡上綻放。轉身,身後峯戀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裏雲如霧。黛青色的霧靄輕輕的在目之所及的峯戀間飄逸,緩緩的流動。好似給千山萬壑披着一層雲紗。疊翠萬山,載綠千壑!季節豐盈着山的生命。山在這個季節裏是最豐盈的,蓬勃的綠色是秦嶺生命的意義。

一道明媚的陽光在徐徐清風裏蓬勃的在頭頂瞬間流淌而下。我們終於過了箭竹林,出了古木參天的山林了。西梁之巔就在眼睛的高處了。整個的山坡上,生長着蔥綠的草皮,草皮都被覓食的羚牛拱的一個小包一個小包。黃色的野花金黃燦燦的搖曳在草地上。躺在綠草如茵的山坡上,手邊是盛開的黃花,頭頂是隨心所欲的流雲,索性閉上眼睛,聽流雲緩緩的流動。一棵小冷杉,在海拔2700米的山樑上,像一棵孤獨的盆景,孤獨的矗立在靠近白雲的山樑上。仰望眼睛,山巔好像就接着藍天,一縷白雲輕輕的從山巔後緩緩登上天幕,像極了出場表演的小天鵝。加緊腳步,任由頭頂的太陽輕灑光芒。汗水在風裏消失又湧出。

在這山巔之上,秦嶺的西梁,我們終於登上來了!

西梁,一片碩大寬闊的草甸,橫亙在眼前。草甸的東面,便是秦嶺的東梁,號稱中國的金字塔。真正震撼眼睛的不是綠色的金字塔,而是鋪滿草甸的盛開的杜鵑花。圓蓬狀的杜鵑花蓬,一顆顆急密的生長着,每一蓬上都盛開着淡紫色的杜鵑花兒,淡紫色的花兒,花朵相連,就如同一個圓蓬的紫色花團,團團簇簇,疏密有致的的好像在同一時間裏接到了季節的號令,在杜鵑鳥的啼血聲裏,一同盛開在西樑上。整個的西梁,繁花如許,整個的草甸上都氤氳着是淡紫色的光圈,這裏是杜鵑花的世界,滿天的霞光裏都映襯出淡紫色的光暈。杜鵑聲聲裏,這分明是那啼血的杜鵑鳥嘴邊的那一縷色彩。印染了整個的西梁,渲染了這凌風靜開的杜鵑。風裏都是花的消息,那聲聲子規啼裏,傳遞着花的色彩,傳遞着花的香味。一隻只在杜鵑蓬棵間留戀的不能高飛的小鳥,它們一定是喫花而生,只是不只它們是否也遍體含香。

輕輕的坐在花蓬之間,任由花香沁心沁脾,心隨花香悠遠的在這崇山峻嶺間逍遙,忘卻了一切紅塵喧囂,眼裏有花,耳邊有風,鼻間留香,頭頂飄雲,手邊拈花,眼中采綠,嘴邊種香!世界在這一刻彷彿脫離了萬丈紅塵,忽然就有了詩仙的“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的灑脫。花朵上飄浮的雲朵呀,淡紫色的花瓣都好似印在了它們潔白的霓裳羽衣上,難怪詩仙曾說“雲想衣裳花想容”,原來這飄蕩在東山頂上的白雲借杜鵑花的顏色,裝飾着自己的羽衣。這淡紫色的杜鵑花,在雲朵上綻放着自己的花容。它們互相成全,風給它們牽線搭橋。難怪這些白雲總在西梁和東樑上徘徊,它們在靜靜的陪伴着這盛開在高山之巔的花朵。因爲東山頂上的婆姨樹下有它們曾經的盟約。

晚霞羞澀的給杜鵑花表白着自己的愛慕之情,花兒羞澀的拽着夕陽的手,於是夕陽羞紅了臉頰,滿天的晚霞都氤氳了它的喜悅。無限美好的夕陽,用餘暉給這草甸上綻放的杜鵑都鑲嵌了一圈金邊。草甸背靠的便是東梁。

東梁,像極了秦嶺的金字塔,塔南是青青的草甸,塔北是茂盛的冷杉林。南草北木完美的在東樑上體現了。站在這東梁之巔,海波2992米的山巔上,碧綠的草甸上,一棵不只何年何月枯死的樹木,枝衩相互交錯纏繞,纏繞的樹幹都被人摸的光溜溜的。一棵樹由生到死,即便是已經磨光樹皮,沒有了蓬勃的生命,它也屹立在這東梁頂上。一直想知道驢友們爲何把這棵樹稱爲“婆姨樹”。後來才知道是驢友來到這東梁之巔,感嘆它的美麗,就稱:美麗的東梁,我的戀人!這棵生長在秦嶺東梁之巔的樹也就被稱爲了婆姨樹。驢友們喜歡這秦嶺,喜歡的如同自己的戀人!

站在婆姨樹下,我不禁緩緩迎風起舞,在夕陽殘霞裏舒展着舞姿,東梁,也容許我向你表白我心裏的癡戀。我戀這聳入玄天的東梁,我愛這秦嶺逶迤騰細浪,更愛這滿山的紅杜鵑!

深淺不一的紅塵陌上,落滿光陰的塵,浮世的兩岸依舊是一邊煙火人間,一邊山水纏綿,空靈娟秀!紅塵煙火裏努力生活,然後依然保持熱愛,奔赴自己的詩與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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