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挣扎着走下去

  房租一年3万,铺面开间宽度只有6米多,但径深足有12米长,店前有挺宽坝子方便卸货,也可以方便顾客停车,店后还有小厨房、小库房。

  偶然见到房东家儿媳后,又意外得知他家儿媳和黑妞班主任是同学,她们周末约着玩时,蓝儿也一起聊聊。

  黑妞是外地学生,蓝儿怕她在学校受排挤,班主任说黑妞在学校跟同学相处融洽,又谈了些教育理念,蓝儿听着比较认同,终于放心很多。

  虽然住房和店铺的租金已比市价低了,但分开租的,还是比以前连着租贵了不少,为了省些钱,新店做装修时只请了一个工人做专业方面的事,蓝儿他们自己动手打杂。

  打杂的事看似简单,搬搬东西、买买材料什么的,可走来走去团团转,一天下来骨头快散架了。

  坚强在育种基地不用坐班,没事的时候回瓮镇帮蓝儿。

  定好的重开张日期快到了,玻璃货柜还没安好,坚强让她回去洗澡先睡,坚强去做那些。

  那夜坚强忙到夜里12点,正要舒口气,哪知玻璃货柜有个棱角没磨钝,把他手划了个大血口子。

  后来铺地的大理石不够,蓝儿向卖瓷砖的老板要了淘汰样品去铺,地面拼出了一条补丁。

  简陋虽简陋,总也勉强可摆货物了,蓝儿让人把做好的招牌挂上去。

  哪知才挂招牌,城管又说尺寸、材质不合规范,几番说理,几番交涉,由城管请吊车取了招牌,另换上合格招牌。

  这些事占了时间,和拆迁办约定的搬货时间变少,他们搬了大部分货物,但还有杂物在库房没搬完。

  等晚上去,老房子已被推成平地,那些杂物都埋在了烂砖堆里。

  蓝爸眼睛都红了,喉咙里发着怪声,吼开捡废品的人,去刨那些杂物。

  他喃喃念着:“这是跳跳鱼儿,我家黑妞喜欢玩儿的……这个老式的天平秤还能用的……这小凳子坐着泡脚很方便……”

  蓝爸节俭到抠门儿,很爱惜物品,怕他受刺激,蓝儿不停强调:“爸,别这样。大件儿的东西都搬了,黑妞大了,也玩儿那些小玩具了。”

  劝住他,又让蓝妈多陪他去小公园散步。

  好容易把住房和铺面重新弄好,又快过年了。

  蓝儿老家传来消息,为了配合建景区,那里要重新规划,老房子要拆迁。

  以前说拆,是整合土地建新农村,没有赔偿款,只是进小区住,再帮着把老宅复耕。

  这次是要赔偿的,所以,钱姑妈同意拆了!

  她同意是同意,但这次是只得到消息,明年能不能动工拆还没确定。

  观音镇只是要配合建万亩绿化林,并不在经济新区内,也不在景区内,拆迁了也不可能有钱姑妈想要的高赔偿。

  可她和她女儿很积极地跑关系、托熟人,生怕蓝家独吞。

  弄清一些相关细节,又说赔偿款与蓝儿无关,因为她户口没在观音镇,在三苏城里,并且房子又不是蓝儿修的。

  所以,即使拆迁了,蓝爸办一系列手续,只能得蓝爸蓝妈户口所连的赔偿款,以及得所买几间房抵的安置房,蓝儿没有,不许去争。

  房子是他们钱家老宅基地,修又是他们最先修的,留的几间房要赔够。

  可证件在蓝爸那里,他们没办法第一时间得到款项,等领了后,蓝爸还得补些钱给他们。

  蓝儿没有说什么,按政策她也得不到拆迁补偿的,只是那么分,蓝爸吃亏,但蓝爸没意见,她也没必要说。

  坚强老家第一期的房子修好了,坚阿爸和阿青搬进梧桐苑。

  不是说梧桐苑房子分下来让阿青和白伢住,坚阿爸继续租房子,等着寺后苑的房子分下来的吗?

  这怎么又要一起生活?什么时候能断开?

  蓝儿问了,坚强答道是阿青邀请,坚阿爸也愿意去。

  想着也阻止不了,蓝儿没再多说。

  又听他们商量装修时要用木地板,蓝儿提了意见,好的木地板太贵,人工合成的低价木地板又容易受潮反翘,川地潮湿、那梧桐苑离河又近,更不适合木地板。

  他们没有采纳意见,还听小眉转述说:“你可别管老家的事儿了,阿青让你搬回老家去盯着装修,阴阳怪气说什么免得到时候装修好了回去住又不满意。你呀,好心提意见还得以为你要跟她争房子……”

  蓝儿让坚强去对坚阿爸表明态度,她绝不回去住梧桐苑,更不会争房子,以后不会再对老家的事提任何意见,也不多管。

  当年同意把阿青名字刻在爷爷碑上,是让阿青能减少痛苦。

  她的内心太渴望表明坚强原配身份,才对形式化的东西非常在意,可现代对那一套不重视,蓝儿则对形式上的东西不是很在意。

  如果她不把蓝儿压低,就永远不能消怨气的话,让她占些形式上的便宜也无所谓,只要她能少些怨气。

  那件事之后,她也的确没有再直说什么咒骂的话。

  可这次装修的事,不只是形式,这成了她才是一个大家庭的实际女主人。

  以前两兄弟商量着由小眉管家,小眉也同意她和坚毅多出些力,毕竟有阿青这个枝节,小眉他们奉养坚阿爸更合适。

  丫姑也说,小眉出面处理家事最合理,这般坚强相当于入赘蓝家,由坚毅来当家。

  可是,小眉问了些装修费用怎么算,坚阿爸以后养老的事,坚阿爸都说不用小眉操心,那些家事由阿青管着,阿青又算什么身份呢?

  和坚强说这些,他只说老家一切听坚阿爸的,反正他又不回去安家。

  蓝儿气得不和他商量事情,做什么只告诉他一声,不细说。

  过了年,正月初二,蓝儿带着蓝妈和黑妞去了一个江边水镇玩,因为蓝爸不想坐高铁,没有去。

  玩得挺尽兴,回来时却感到家中气氛不对,原来坚强拜亲访友去了,蓝爸一个人在家吃剩饭呢。

  她们只在外歇了两夜,坚强晚上也要回家吃晚饭的,蓝爸就做那几天的午饭,可他只会把剩菜剩饭倒电饭锅里热热。

  偏又没热透,蓝爸吃得肠胃不舒服。

  蓝儿埋怨坚强:“你怎么不带蓝爸一起出门?”

  “他不肯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性格。”

  “那你怎么不安排他去小饭馆吃呢?明知道他对于生活琐事做不来,也不安排好。”

  坚强争辩说:“我怎么可能事事想得周全?过年时存了那么多食物在冰箱里,哪知他连加热一下也做不好?你也是只顾游山玩水,连拜访更重要的人也给忘了。”

  蓝儿没好气地问:“我又忘什么了?”

  坚强说:“讲好了正月初三要做什么呢?你还不跟我说清楚,就跑去外地玩儿。结果你没去丫姑家拜年,没有见到明师,错过听经的机会。”

  “我也不知道明师要来啊。”

  “那谁让你临走前不好好商量讲清楚,到了旅游地才说要歇两夜,要改行程也难改了。”

  “出门的事,谁敢保证具体会怎么样?我怎么提前讲清楚呢?”

  坚强又说:“你呀,心要真诚,信仰要坚定,你太顾眼前利益,对黑妞以后成长不好……”

  蓝儿是只顾眼前利益的女人吗?要怎么才算淡泊高远?

  无名业火蹿起,蓝儿与坚强大声吵架,提出离婚!

  以往总担忧蓝爸蓝妈听着会难堪,最多和坚强争论几句,没有大吵过,那会儿蓝妈正带蓝爸去诊所了,再也控制不住脾气。

  蓝儿冒出离婚想法,并不是因几句语气略重的话,那只是导火线,真正原因是她对婚姻没有安全感。

  像有个黑洞吞噬她生活中阳光积极的一切,再怎么努力挣扎也摆脱不了,和坚强在一起永远得不到安稳的幸福!

  婚姻里,男人为整个家族未来考虑,把太多复杂事情缠在一起;女人为自己和子女考虑,有时连丈夫也排除在外,自私的同时也更容易透过复杂表面看清简单真相。

  他们那个大家庭里,简单真相是坚强、坚毅要听坚阿爸的,坚阿爸要听阿青的,阿青是正主角儿,蓝儿只能当反派,连带着小眉都成了恶配角儿。

  反派是什么?在男性为第一主视角的小说里,反派努力干事业,还是不断失败,总是无法战胜运气好到爆棚的主角。

  主角摔下悬崖也不死,会有奇遇练成神功,练得神功又摔下悬崖,会有更神奇的奇遇,学成更厉害的神功。

  女性为主视角的小说里,反派女配努力追求完美,学得十项全能,但是女主除了柔弱善良,别的什么也不会还是能稳在男主身边。

  女主的爱情固若金汤,男主所有的花花心思,只是女配的故意勾引,男主本心只爱女主。

  哪怕还没有遇见女主呢,再好的女配也激不起男主的感情涟漪,他只为女主守候。

  女主若是离开叫成全;若是归来,男主会发现真心爱的仍然是女主,女配那些岁月的陪伴成了填补空缺。

  但如果是反派女配离开,那是愧疚,是应该的,没人感激同样的成全。

  如果反派女配归来,那是无耻纠缠,是要抢夺女主的爱情果实,没人认可她才是男主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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