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新的人生阶段

  对于那些恶意质问的,阿青一概不回答。

  有人说她,待在这家里,和前公公住一起只为了钱。

  更有些乱揣测的,说她不会骑车,又不愿意挤公交车,搭在前公公电动车后座来去,笑骂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公媳相处是要注意的敏感关系,不宜太亲近,更何况他们是前公媳,不由人不歪着联想。

  蓝儿并不了解老家情况,多数听伟嫂说的,说起这些,伟嫂很感舒爽,终于出了口恶气!

  伟嫂当年被说不孝敬婆婆,其实只是她不喜欢说些嘘寒问暖的废话,加上她又脾气暴躁,挨了很多骂。

  有一次晾衣服,不小心滑倒了,脑袋磕在阳台边棱,缝了十几针,怕寒风吹了对伤口不好,有一个星期没出门,后来出门也包个头巾。

  包着头巾呢,有时遇见熟人也没看清,就没打招呼。

  便有人说伟嫂摔得瘫倒,起不了床,后来伤好些,又精神出问题,看见熟人也不认识。

  伟嫂那段时间被人用奇怪的话问来问去,只因别人要试探她精神到底有没有出问题。

  那种被当猴子逗的感觉太难受了,后来才知道有些话是阿青说的。

  别人问她:“你是坚阿爸的亲侄媳,肯定了解他和阿青到底怎么相处,讲讲呗。”

  她也不直说,只说:“你们多去观察他和阿青衣食住行是怎么样的啊,自己看见的才真实,我说的未必对。”

  于是,不少闲人故意盯着坚阿爸和阿青。

  这些事,蓝儿没发表意见,她仍然不想用闲言碎语挑是非。

  她只是心烦,阿青要是名誉受损,她也得不到什么。

  能解决问题就好,对错不重要,胜负也不重要,只想结束。

  有时还替阿青担心,如果公爹不在了,孩子也不管她了,她会不会生活无着?

  同时更担忧,如果阿青生活无着,还会不会赖上坚强?而坚强到时候是否会拒绝阿青?

  蓝儿盼着阿青能过好,没必要斗,太闲了才去勾心斗角,所以古代富贵人家的后宅难安,而她没有空闲,不想斗。

  她有压力,是生存的压力不是生活的压力,能各自安好才是福,输了赢了都没意思。

  如果阿青能好好商量,就算让蓝儿和坚强承认全是他们俩的错,把目前物质全给她,又有何妨?

  可惜,阿青不给机会好好商量。

  工作上的事,家事,写作上的事叠在一起,可能是作品每天更新太耗精力,蓝儿只感觉乏累得很,对很多事都没有了情绪波动。

  她有些理解坚强的淡定态度了,不是不在乎,是许多事无法解决,也没力气计较,只能让各种纷扰随风去吧。

  坚强他们的育种基地终究撑不下去了,又有天然气管道要从租的田里过,赔付了青苗费,刚好抵够亏的钱。

  用不着往山里送货,坚强把皮卡也卖了,这下连拖拉机也没有了。

  省里组织所有农资生产销售的人去培训,要培训后取得经营资格证,才可以开厂开店。

  包括已开多年的都要去培训拿证,那是提高经营者素质,也是淘汰一部分从业人员。

  坚强要和蓝儿一起学,他准备开个农资分店,不想再闯荡。

  培训的时候,坚强和蓝儿共同学习,他感到非常满足。

  两个人加起来要交差不多5000元的费用,一半算在经营成本里,一半要个人掏钱呢,蓝儿不明白坚强的满足感从何而来?

  坚强说:“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我骑摩托车带女朋友一起上学,又接女朋友放学,如同重返青春时光。”

  蓝儿擂他两拳:“旧情难忘,相思刻骨?”

  笑看着醋意浓浓的她,坚强说:“这正能补上相差的岁月,因此才满足呢,以后我们可以把两人的青春重合了。”

  其实,他曾有很多过往又怎样?蓝儿要的是他现在,眼前的相守最踏实。

  从在一起到正式结婚,再又有孩子,快二十年了,早已把彼此融进生命中。

  坚强反驳蓝儿的那些感叹,是快三十年不是二十年,他和蓝儿的时间不对等,他守得更长。

  自嘲一笑,他问蓝儿或许不记得多年前抱蓝儿,被一位蓝家亲戚追着打的事了吧?

  如今想来,那行为猥琐不堪,但少年的他着实没有猥琐念头。

  当年影视总要宣扬男人多数负心薄幸,男人都很有攻击性,他只是希望蓝儿不要怕他,男人没有那么阴森恐怖。

  至于为什么要让小小的蓝儿明白男人什么样,他也说不清,也许是前生夙孽,才让他脑子抽风。

  他不想当怪异邪色之人,他努力用合乎通常标准的态度去生活,结果还是过得一塌糊涂,又绕到怪异邪色之途。

  是爱恋,是畸恋?蓝儿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平淡正常些,可那些不平淡不正常才是真实。

  她写作时思想表现相当正,可经历过的事却相当三观不正,剖析一些愚昧盲目的畸恋时,她也在剖析自己。

  坚强让蓝儿不要太为他操心了,或许揹负太多前生罪业,坚强才从未顺遂过,他也不求那些人前风光,只求家人平安健康。

  坚阿妈妈的死定然是替他背了罪业,因为母亲太期望他有所成就了。

  落得一事无成,但与蓝儿无关,他知道蓝儿帮他四处打听新工作的事,可他真的不需要。

  让蓝儿不要只为别人所求活着,学会满足自己才会快乐。

  蓝儿也想满足自己,但她看不清自己想要什么,她只是迷茫不是无私。

  仿佛有很多个自己,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本我。

  坚强提点她,为什么不让每一个自己和解,放弃让一个自己灭了另一个自己?

  蓝儿不懂他意思,多个自己并存,那不成了人格分裂?

  坚强说,多个自己并存,是不是有更大的力量?

  自己否定自己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何必寻本我?为什么不能都是我?

  接纳每一个我,皆是我,皆不是我,也是忘我。

  执求本我,不能忘我,何谈无我?

  不自己跟自己较劲了,心里果然舒服很多,培训结束后,坚强在安镇的分店也顺利开张。

  到了秋天,白伢去南方实习了,实习期工资虽低,也足够他生活费,坚强的压力减轻。

  要培训才能有资格证,也意味着要加强农资行业管理,两家只是挂靠在公司名下没有直接注资的店脱离,卫姐要把公司重新整合。

  重新整合,要改注册地址,蓝儿在瓮镇的店经营时间长,应是总店,但是康老师同意把安镇坚强的店当总店。

  总店是注册地,执照不可能经常变更,那意味着坚强要开店很长时间。

  蓝儿以为他只是没有合适新工作,暂时开分店混些零钱,这还准备长久做?

  康老师也没和蓝儿仔细商量过,卫姐是老板,但其实平常经营由蓝儿管,证照方面是康老师管得多。

  康老师讲,是坚强主动提要求,他也认为安镇的店当总店更合适。

  杜鹃区的城市化进程很快,占了很多地,安镇的店生意不太好,仅能保够基本费用。

  瓮镇的店在搬了地址后,也是不温不火,营业额没有多大增长,再加上网购的冲击,生意更难做。

  很多农户买大批货,都在网上联系,那些批发商送货上门,零散购买的人又不需要送货,于是蓝儿他们没有再送货到田间地头,也没有请帮工了。

  坚毅他们厂停产,他要引投进设备。

  他为了找新投资人,让一些知名人士牵线搭桥,其中有宗教界人士,坚强表示反对。

  坚强要找的目标投资人,都至少身价千万,不在同一阶层,不用一些神秘奇巧手段,又怎么连接得上?

  这里所说身价千万,是随时能有千万现金源,不是标的资产千万。

  近几年收入似乎增长快,可是泡沫也多,城里年薪二十万,只能吃泡面。

  蓝儿还可评百万资产呢,其实能用的现金源才几万。

  要是学那些人贷款买二手豪车,再亮亮各种证件名头,也能唬唬人。

  可是自己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没有那个头脑还是安分点儿好,掌控不了飞机,还是骑车踏实。

  初生牛犊不怕虎,年纪越大越胆小,但棱角磨平不等于不分是非就屈从。

  人总要经历过才懂,看见人间种种不公,却无能为力,心中开始冰冷,便开始成长。

  可要等到冰冷中泛出一丝温暖,从偏激走极端,变为平和宽容,才是成熟。

  白伢有独立能力了,坚阿爸说时代不同,也不讲究什么女人要从一而终,想让阿青离开。

  阿青不愿离开,坚强也说阿青有权住那房子,房主是白伢,那房面积有一部分也属于阿青。

  也搞不懂他怎么想的,以前他盼望爸爸帮他劝阿青离开,现在倒不急了。

  蓝儿不解,他说:“如今,阿青和不和爸爸分开已经无所谓了,既然阿青不愿离开,也不必要再起矛盾。”

  爸爸却说:“跟阿青一起生活攒不下钱,想办法让她走。”

  但坚强说:“当初搬进梧桐苑也是你自己愿意,都已过了这么久,又何必再让我当恶人?”

  阿青的妹夫李瘦子在省城附近做工,找坚强聊聊天。

  他谈起有不少人给阿青介绍对象,还有一个是才三十五岁的丧偶男子,因家境不好,以前没要孩子,所以他亡妻走后,他只剩孤单一人。

  别人以为那男子年轻,又没拖累,阿青会答应。

  但阿青了解那家的情况后,就拒绝了,她的理由还挺合网上新潮女性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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