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 《凝露照影1》之《朝露凝碧珠》
上一節 朝露凝碧珠 第107節 沒有如果
文 | 幽然釋
鮮紅的晨曦之光刺破薄薄的雲層，只是一瞬就照亮了連綿的南幕羣山，照射到晨光的地方顏色鮮亮了起來，而得不到光輝的地方就昏暗不少。就是這樣的明暗間清晰勾勒出南幕山勢的高低起伏。
晨光最是不願錯過澤辰山上的天池，原本墨黑色的天池水，因這日光，由墨黑色漸漸轉淡，最後變成藍綠色。日光的層層折射池水，也只得照亮天池水上方的一星半點的地方，那些深邃蜿蜒的地方是半分也看不清的。
池面中心平靜如鏡，反射出耀眼的池光，就在天池的一角卻是傾斜而下的瀑布，清澈的瀑布水擊打在周遭的岩石上濺起無數的白色水花，又喧囂地傾瀉而下。
澤辰山下是沸反盈天的喧鬧聲，水流湍急異常，也就是這樣一處天險才造就了南幕的天然屏障，保護着奈諾族得以安居。
順着一眼望不盡的溪水，繼續向下遊而去，原本這裏的河道還是緩急不同，直到星瀾派族人來改道溪水流向纔有如今的河道。河道里，漂浮着一根根粗大的樹樁，樹樁上三三兩兩站着幾人，用手中的木棍調整着木樁的漂流方向。
與此同時，早晨的日光也在一點一點穿透南幕羣山裏的擎天大樹的泛黃枝葉。一陣刺眼的強光，照射在宋領頭一行衆人的身上，一夜的溼冷也得以緩和。
宋頭領吹了吹手中滾燙的薑湯，小小地抿了一口，一陣辛辣氣味直嗆咽喉，但就是這陣喉頭的刺激，讓他的身子瞬間暖和起來。趁着薑湯還熱乎着，宋頭領一飲而盡，身上冒出微微的汗珠來，讓人一下舒爽了不少。
宋頭領看着大夥也都在喝薑湯，回想起，自從去年初夏得到薛家軍傳達王城的軍令以來，直到今年的今時今日。他已經帶領南幕的將士在南幕叢林中開山尋樹許久都沒有回家，也不知老婆子過得如何，兒女們有沒有好生照顧她，孫兒的學業是否進步了。
起先尋找粗大的老齡杉木是不費吹灰之力的，砍伐了杉木，再讓人從林地裏開出一些滑道，杉木順着滑道就能運送出山。
再順着南幕水道，就能直通東新。等木材到達東新，在經過路上運轉，到達東新與北疆之間的舊運河，這些木材就能源源不斷地運送往北疆。
可是如今，近處的老杉木都砍伐得差不多了，只得繼續向南幕羣山的更深處去尋找杉樹。這是宋領頭第幾次入山了，怕是他自己都記不清了，大約只知道他每天不是在尋找杉樹的路上，就是在運送杉樹的路上。
宋頭領皺了皺眉頭，他明白奈諾族的未來要面對不可預計的危機，只有及早做好準備纔好。他自己身上肩負重任，眼下多閥一棵衫樹，就能爲建造海船多準備一段木材，也能多運送一個族人逃離危機四伏的闕洲大陸。
在奈諾族北疆的望洋山山麓西側，那裏地勢低窪，是一處絕佳的天然港灣。靠着山腳由木樁墊高修建了許多船塢和踏板。踏板搖搖晃晃看似不穩當，族人們靠着這股子巧勁兒，輕輕鬆鬆地穿梭在各個船塢之間。
而就在這一方山麓西側，彙集了整個奈諾族的能工巧匠，他們之中有的是自願請命的手藝人，也有不乏技藝超羣的匠人，他們都是遵從孟氏老家主的遺命，帶上自己的徒子徒孫參與了這場盛世浩大的督造工程。全族也調集了大量年輕力壯的人手參與建造，更有大批的將士日夜守護望洋山一帶。
面對未知的危險，整個奈諾族匯聚到一起凝成一股繩，爲族人的遷徙大計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族人們夜以繼日地忙碌着，山麓裏的掄錘，敲打之聲從未斷絕。也因爲西側的特殊地形，和巨大風浪之聲，讓外界絲毫察覺不出任何異常。
“星瀾！星瀾！”孟佑看着遠處的船塢裏的星瀾，扯着嗓子大喊。
星瀾絲毫沒有察覺，還是拿着手中的一卷圖紙在和一位老工匠筆畫着，討論一些問題。
“放棄吧！這裏太嘈雜了！”何歡走到孟佑身邊，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現在就別去打擾星瀾吧！他每日都睡不上幾個時辰，一心都撲在督造船隻了。”
孟佑遠遠看着星瀾又氣又惱，他也是趁着從東新轉運木材的機會來看望碧荷妹妹和星瀾的，結果一來就聽說了碧荷被鮫人帶去海上，至今下落不明。他要好好責問星瀾是如何照顧碧荷的，眼見着星瀾在眼前就是說不上一句話，氣得咬緊牙關，握緊了拳頭！
“你先不要着急上火！星瀾也是身不由己啊！等星瀾閒下來，自然會與你好好說說這事的！”何歡安慰孟佑，說。
“身不由己！他一個大男人怎麼自己不去海上尋出路，碧荷妹妹一生悲苦，如今在茫茫海上又音信全無，他也能一心撲在督造船隻上，若是碧荷有個不測，我絕對不會原諒他的！”孟佑氣急敗壞的說。
孟佑此刻後悔莫及，不該輕信了星瀾，把妹妹交給星瀾照顧，結果就是這樣。
“哎……我說，你怎麼和薛珉一樣，只要遇到碧荷的事就耐不住性子啊！我這剛安撫、送走薛珉，又要給你做思想工作啊！”何歡無可奈何，只能急忙拉走孟佑，再這麼盯下去，星瀾也沒法安心工作了。
“算了，算了，我再破費些時間，與你說說其中的緣由吧！”何歡急切地說，“否則，你們一個個的，非把星瀾吃了不可！”
“我不管，就是說破天，也先把我妹妹安然無恙地還回來再說！”孟佑被何歡拉出老遠，氣憤地大叫。
“你就別浪費氣力了！星瀾啊，壓根兒聽不見！走吧……去我軍帳裏坐坐，喝口水，潤潤喉。”何歡搖着頭，無奈的說。
“對了！那汝嫣恣，你可找人看好了啊！別讓他到處亂跑！”孟佑突然想到什麼事，急切地交代何歡。
“汝嫣恣？！你說和你一道前來的那人就是汝嫣恣！我還說呢！怎麼這麼眼熟。”何歡一臉的驚愕，“你……你這算是什麼事兒啊！他可是羌若族的族長！你怎麼把他給招來了呀！”
“哎……真是一言難盡啊！”孟佑欲言又止。
碧荷和星瀾惹來的禍事，自然是他這個作大哥的替他們善尾。只是這次怕是沒那麼輕易就能善了了！
“好，好，好，先回軍帳，我們坐下來好好聊！”何歡看孟佑平靜下來，力邀孟佑去軍帳。
時至秋末，天氣一下子轉涼，奈諾族王城裏，各家各戶都開始準備過冬的衣物。往日裏的儲藏的棉衣棉被，趁着僅有的暖陽天都拿出來晾曬起來，備着冬日裏用。還有那些阿婆阿嬸都趁着這最後的機會晾曬出過冬的乾貨。
王城近郊的竹林裏，那座星瀾的私人府邸—汀淞小居，依舊隱沒在綠蔭竹海深處。自從星瀾和碧荷離開汀淞小居，少說也有一二載的光景。
可是，奇就奇在，汀淞小居從未見有人出沒，一應陳設上卻沒落下一絲灰塵和蛛網，彷彿有人長居此處，時時照應着汀淞小居。
這時，竹林中突然有了一陣急促的響動，滿地枯黃的竹葉發出“沙沙”聲。一個滿身污垢的年輕人急促地走進這片竹林之中，他滿眼的慌張，時不時回頭窺視周圍的環境。直到看見遠處的小院，也沒有放下心中的警惕。
澹臺耀自從上次獨闖王庭未果，結果遭到奈諾族更加嚴密的追捕，他與葛昀也只能各自分散活動，王城裏是待不下了，澹臺耀只能退出王城，再尋其他機會。
澹臺耀擡頭仔細看了看小院的匾額上赫然寫着“汀淞小居”，這名字挺別緻，想來主人家應是個儒雅之士，也應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心中反倒輕鬆了不少。
澹臺耀一手掏出腰間的匕首，一手小心地敲了敲門。始終沒有人迴應他，門是半掩着的，主人家應該就在周邊，等着主人家回來也省去他許多麻煩。
下一節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