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後大叔之不惑記憶:半生慌張(166)

“單位內部基本確定僅差官宣的升遷,一旦未能如期調整,就說明候選人有問題,基本上就靠邊站了。”阿文長嘆了一口氣,“副處是個坎兒,上去了再調整就容易得多。按理說我這混到正科算是很順利的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順就有些忘乎所以,現在倒好…”阿文說他有想過與其在省城這麼尷尬地耗着,還不如主動申請調到偏遠的地區下面的對口單位去,“不過這種調動很難,一般是下去掛職鍛鍊鍍鍍金再調回來,我這回來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下去要佔用地方的編制指標,怕是沒有多少地方願意接。”

我還真沒想過在機關大院當差居然這麼難,一個小小的失誤就有可能導致前功盡棄 。“那幾位一起玩牌的領導呢?你們之前有利益交換,出出面幫你安排一下應該不是啥大問題吧?”我想起那幾位見過面的牌友。

“都這個時候了,越是有利益糾葛越會站在一邊冷眼旁觀。他們現在關心的是我有啥意外的話,會不會牽連到他們,包括那些名義上還未結算的收益,能不能有保證。”阿文的意思很多事兒他以前考慮得也不夠周全,大包大攬毫無條件地幫那個小團隊做過很多事情,以爲有了利益綁定就會多一條後路,“我以前都有想過這些:一有風吹草動,大家先想到的是如何做切割,在確保自己的利益不受損害的前提下,再回過頭來關注自己潛在的那份預期收益。能無損地得到再好不過,得不到的話就會落井下石,斬斷聯繫以絕後患。這些想法在這次事件中都一一得到了驗證,很現實也很殘酷。”

我大概懂了阿文話裏的一點意思,就是事做了,有好處大家拿,有鍋就自己背。因爲那些事兒確實是他做的,主動也好被動也罷,阿文都無從證明,沒有可以討價還價的價碼,沒有可以換回頹勢的後手。“你不是說領導安排你去MAOM,還沒到丟卒保車的地步嗎?怎麼又斷定他們會選擇一刀兩斷的切割?”

“這不明擺的嘛,事情擺平了,他們挪窩也好,預期利益受損也罷,短時間內還不會有啥大麻煩。所以我不出聲是最好的結果,如果我不主動提出下基層,大概率也會去二線搞搞不起眼的後勤了。現在的問題是基層下不去,幹後勤也不知道能做多久,還不一定有位置。”阿文說完,神色有些黯然。

“實在不行就辭職不幹了吧,幹GWY居然有這麼大的風險,再說你自己都分析過了,職務上也到頭了,你下到基層還有毛的意思?”阿文那次和我說的這段時間會空一點原來如此,那些牌友躲他還來不及,撲克局也就自然而然地散了。好在這世上也不僅僅是隻有GWY一條活路,走不下去就告退唄,何苦非要撞到南牆弄得個頭破血流。

“阿賓,出來我能幹啥?這麼多年除了寫寫材料,技能上我算是廢了。”說這話時,我從阿文對視的雙眸中看到了一絲空洞。“再說我苦心經營這麼多年,也心有不甘。詢話的那些卷宗遲早會到他們手裏,那個東西對我還是有威懾。好在我提前做了部署,不至於手無寸鐵坐以待斃。”牙籤被阿文一根根地折成了幾段擺在餐檯上,都快堆成了一座小山。

阿文說的部署就是從火爐山農家樂取走的那些筆記本電腦和設備。“那家農家樂開了好多年,看門的大爺是電白的老鄉,我無意中去過一次後,就讓我姐阿玉做了安排,最開始是那些找我辦事的人喫飯都定在這裏,到後面我有意識地帶領導們過去用餐,還特別讓阿玉叮囑了農家樂的老闆,凡是我帶過去的領導,他們再帶人去消費的話,都會由阿玉和老闆直接對帳買單,領導們只負責簽字就行。”

我正想問”這麼喫的話那也開銷不小”時,阿文似乎提前讀懂了我的問題,“那個地方偏僻,裝修也不起眼,避人耳目再合適不過,菜式也能接受,就是給到這批簽單客人的價格,要貴過正常菜價的一倍還多。領導們心照不宣,都不會在意這些,他們習慣了喫飯旁人買單。”阿文說阿玉平時深居簡出,幾乎沒有他單位的同事認識她。天花板上的電腦和錄音設備是他在去澳洲學習前放上去的,“阿玉告訴我領導私下裏也會去,我就動了這個心思,想聽聽我不在場的情況下,他們私下裏嘀咕些啥,有沒有談及到我。”

“我靠,怎麼聽上去跟諜戰劇似的,這些手段都用上了?”毫不誇張地說,我聽完後有點發冷顫,毛骨悚然。

“很正常吧,也許不久的將來,我們在美國電影中看到的高科技微型偷拍偷聽產品,都會在生活中用到。”阿文說情報工作一直真實存在,“還記得你準備去的先烈東路那家公司吧,他們是收集產業情報。相比較而言,我這確實是下三濫的手段,但沒有辦法,防不勝防,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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