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死,焉知生

子曰:“未知生,焉知死?”

是讓人們先活明白了再說死是怎麼回事。

可是,天下有多少人活的不明不白呢,更別想明白如何面對死亡了。

不過,自己也曾經是那個不明不白的人。

有生以來,好像自己對死亡並沒有多少的懼怕,反而感覺一直活的並不輕鬆,所以,生活過的不明不白。

直到那一次感覺到真正的死亡,才得以覺醒。

那天要去中心醫院做CT的定位,預約時,一再強調,需要有家屬的陪伴,我不以爲然。

外甥開車送我到醫院時,找不到停車位,我讓他開車在外面溜圈,再來接我。

排隊進入CT室時,護士先問:家屬呢?

我說:沒有帶家屬,我自己可以的。

護士說:不行,做加強CT,一定要家屬陪同。

我一再強調:我沒問題的,我可以的。

護士小姐一臉嚴肅地說:不行,趕緊叫你家屬過來吧。

我一看,沒有商量的餘地呀,無奈,打電話讓外甥找個地方停好車來醫院一趟。

外甥很快趕來,護士小姐見到人後,馬上給我紮上了一個針管,放我進入了2號CT室。

生病以來,來來往往,這CT室已經進了不下10次了吧。

我熟門熟路地躺上機艙,有一位護士走到機艙旁邊,給我手臂上滯留的針管裏注入了加強藥物後,離開了。

CT室的門關閉了,操作室的醫護都已就位,我靜靜地躺在冰涼的儀器上,等待醫生的指令。

儀器起動後的轟鳴聲響起,聲音真的很大,會讓人心生恐懼。

那一刻,我想到某人因爲害怕不敢做CT的事來,突然覺得,可以理解了。

“吸氣”,機艙發出指令了,我照做。

在第三個“吸氣”回合時,我的心臟突然抽的很厲害,很快,有種驟停的感覺,我大聲地呼救,說“停下來,停下來”,但是那個聲音只在心底,卻怎麼也發不出聲來,我的意識已經走遠,眼皮很重,慢慢合起,感覺隔絕了光明,我想,我可能要死了。

片刻後,我的意識又回來了,機艙的轟鳴聲結束了。

操作室的門打開了,CT室的門也打開了,護士走進來說:可以了,多喝水。

我慢慢走下機艙,穿鞋,沒有迴應護士的叮囑。

我感覺自己的神還在另一個世界。

下一位病人是一位住院的老人,由幾個家人一起攙扶着上機艙,CT室裏一片嘈雜。

我慢慢地走出CT室,外甥在門外看到我,馬上過來攙扶我,我沒有說話,只是讓他抶着我在椅子上坐一下。

我想,那一刻,我的臉色肯定嚇到他了。

休息了十分鐘左右,我們離開醫院回家。

一路上,我都沒有說話,他也沒敢問話。

我在回想我在機艙裏的呼救。

原來,死亡其實只是一瞬間的事。

原來,我也是怕死的。

突然想起泰戈爾所說的:所有的生,都是在爲死亡做最華美的嫁妝。

是不是要活的明白,活的通透,才能成爲最美的嫁衣呢?

我在心裏告訴自己,往後餘生,我要明明白白地活下去。

我想,於我而言,聖賢的話需要改一下了,

不知死,焉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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