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同路

左秋明能夠感受到,最近幾日的林楠笙好像有些怪怪的。具體他又說不上個所以然來,但就是怪異。

比如現在,此時和林楠笙並肩坐在公園的長凳上,林楠笙總是趁他看向別處時,對着他欲言又止,而在他回望他時,好幾次對着他理直氣壯地衝着他笑,然後神情自若地扭過頭假裝在看報。

左秋明拿着一份報紙擋在眼前,腦海中回想左秋明近幾天的表現,發現這種怪異應該是一週前開始的。

到底是什麼事呢?

左秋明不禁仔細思索起來,難道是自己偷吻林楠笙的事,自己的心思被發現了?可自己十分確定當時林楠笙是睡着的,沒有被發現啊!

但要是林楠笙真知道了,覺得他噁心,也應該早就和他攤牌了。但是這麼幾天了,既然憋着不說,那大概就是不想破壞兩人之間的友誼,打算春風化雨潤物無聲地讓這件事過去。想到兩人這麼多年的情分,就算他有心思,做不成愛人,也不至於翻臉做不了朋友。

有了這個理由,左秋明爲自己那不堪的感情唏噓一把,忍受林楠笙時不時看過來的眼神。

“秋明。”

林楠笙突然喊他,左秋明緊張地扣緊長凳的扶手,神經繃緊,原本靠坐着的人一下正襟危坐,歪着頭抿着嘴脣等着林楠笙的下一句。

見林楠笙放下報紙,認認真真地看向他,左秋明被看得心虛,不自覺吞了口口水,問道:“楠笙,怎麼了?”

林楠笙大約是被左秋明過度緊張的表現弄得開不了口了,下意識撓一下脖頸,但斟酌片刻之後,還是往左秋明的位置移了移,使得兩人之間沒有縫隙。

四下打量之後,頭微微向左秋明靠近,停在左秋明的耳邊,小聲說:“秋明,我打算加入共產黨。”

“我就是開玩笑,不是故意偷親你的!哎?加入共產黨?”左秋明脫口而出的話語來不及收回,趁林楠笙還沒反映過來時把話題拉回來:“加入共產黨,你是要背叛黨國啊,你想好了嘛?”

“陳默羣投靠日本人,王世安搞內鬥,私吞烈士們的撫卹金,誣陷老顧貪污的時候,我就對黨國徹底失望了,前段時間的我你也知道,信仰破滅了,人就像死了一樣是個空殼子。可是上週我聽了毛澤東的《論持久戰》,我覺得整個人又找到了新的方向,心裏不再空蕩,我發現,只有共產黨才能領導人民走向勝利!”

左秋明在林楠笙堅定地目光下,突然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繼而笑得張揚。左秋明朝林楠笙招招手,示意林楠笙把耳朵伸過去。

“其實我還瞞了你一件事,我除了是日本商社的主任,兼職香港站情報科科長外,我還有一個身份,就是共產黨的地下情報員。”

低沉的聲音在林楠笙的耳邊響起,卻好像驚雷咋起,把林楠笙驚得怔怔的。

在這之前,林楠笙還在擔心,要是他投共了,左秋明怎麼辦?無論如何,他一點也不想和左秋明成爲敵對方。所以林楠笙激動地握住左秋明的手,“你沒騙我?”

“這種事騙你做什麼?”

左秋明另一隻手覆在兩人握緊的手上,眼睛發着光,“歡迎你,林楠笙同志。”

長椅前的水面被風吹皺盪開層層漣漪,西下的太陽光照下來,灑落五彩斑斕的光點。林楠笙彷彿從左秋明的眼裏看到了他以前從沒見過的火熱,如太陽灑落的光點一樣燦爛。

“所以是什麼時候的事?”風再一次吹起水面的波紋時,左秋明聽見林楠笙問他。

“進軍統前,我就是一名堅定的共產主義戰士了!”左秋明回道。

然而,林楠笙雖然也很想知道左秋明成爲共產黨的經過,但現在他更想知道另一件事,所以他搖搖頭突然揚起一抹皎潔的笑,“我說的是,偷親我是什麼時候的事?”

“啊,這個...那個...”左秋明臉突然紅起來,低着頭支支吾吾眼神到處瞄,就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林楠笙低笑,撐起身握住左秋明的肩膀,將人罩在自己的陰影下,嘴角被一個溫熱覆上,一個溫柔的吻落到左秋明的脣邊,“偷親可不像你,應該要正大光明的親纔對。”

“......”左秋明睜大眼睛,“你是我認識的林楠笙嘛?”

“如假包換。”

“你這是?”

“我想這已經很明顯了,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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