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和“无用

常常在想《庄子·逍遥游》里说到的那棵被称为“樗”的大树,究竟是怎样的一棵树呢?主干臃肿不直,歪歪扭扭,没法用尺量,显然不是“栋”“梁”之材,不能拿来做建筑的梁柱。

连小枝也蜷曲,没有规矩,大概连做个桌、椅、板凳也不行。这样一棵树,既不能盖房子,也不能做家具,木匠看一眼,头也不回就走了。

庄子的朋友惠子很为这棵树叹息吧:唉,这么没有用的一棵树。

我读书工作总是会遇到名字叫“国栋”“国梁”的男子,他们被这样命名,是父祖希望他们“有用”吧!他们不会叫“樗”,因“樗”是“无用”之材。

听完朋友的叹息,庄子笑了,他或许在偷笑:这棵树幸好“无用”,若是有用,早就被砍伐去做“栋”“梁”了,哪里还会长到这么大。

庄子说,你有这样的大树,何必担心它“无用”?庄子希望这棵树长在“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可以在树旁倚靠,可以寝卧在树下,不必担忧被斧斤砍伐,被拿去做“栋”“梁”。

不为他人的价值限制,不被世俗的功利捆绑,庄子哲学的核心是“回来做自己”。

上千年来有许多“栋”“梁”,但是,“樗”太少见了。无用之用,不是只斤斤计较在人间树立价值,也是超越人的世界,在自然宇宙的高度思考生命的终极意义吧!

庄子难,难在我们无法摆脱世俗价值,回来做真正的自己。

那棵大树,让我想到电影《阿凡达》里的生命之树。“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没有用,有什么好烦恼?最近是有些烦恼,因为很多人说人工智能将会灭绝人类。烦恼一阵子,看到一种说法,又高兴起来。这说法是:人与人工智能不同,因为人会犯错。

我高兴起来,因为许多闻名的创作发现的确跟“错误”有关,像鲧,这个可怜的治水者,他老被骂,因为到处盖堤防,防堵水,最后失败了。他的儿子禹才改用疏浚法,治好了洪水。

鲧是失败者,好像一无是处,是个“无用”之人。有一天在一本书里读到不样的结论,鲧不断修堤防的建筑工事,成为后来修筑城墙的来源。

人类文明不断从错误和无用中修正自己,一开始就设定目的短视近利,是不是限制了创造力,反而没有真正的创造可言?

我们期待着“人”与“人工智能”继续对话,像“鲲”与“鹏”的相互演化。庄子的逍遥是自由,也是宽容,对人的宽容,对物的宽容,对看待文明与自然态度的宽容。

努力要“有用”,或许正是一个生命不能“逍遥”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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