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童年的味道

  我极喜欢一种味道,它在城市中是极难寻的。似乎唯有记忆跟随了极熟悉的轻烟,飘飘荡荡地、朦朦胧胧地回到了那座大山里的村庄,才又可寻得陪伴了我大半个童年的它。

  山村的傍晚时分总是愉悦的。错落在山林的瓦房,此时正从它那矮矮的烟囱及密合的瓦缝里吐出白烟来。几个有些上了年纪的老汉,或翘起二郎腿——其间定是有我的爷爷,或蹲身抽着土烟,聊着村里往事。我同他们是聊不来的,毕竟,四五岁的孩童又怎么能懂那皱纹中的往事呢?至于奶奶,约莫是在烙饼了,因为我总喜爱在夜宵时些白面饼。我呢,大约是两头跑了,跑到爷爷那儿,用小手抚着他的皱纹。我虽不懂皱纹的往事,却只觉亲切。接着又跑到灶台边,站在奶奶身旁看他烙饼。天全黑时,爷爷会下来厨房,倒上一杯葡萄白酒,坐在方桌前,等不及地,慢慢咂摸起来。我呢,应是安静了,坐在柴火旁、灶口前,盯着灶里跳动的火苗,听着柴火燃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那淡淡的柴火味,莫名温馨。

  清晨,我总是会被淡淡的柴火的味道早早唤醒,但总归是起不来的,只会伴着那味道,朦朦胧胧地睡着。大抵得十点左右,奶奶会端着一碗薄而脆的锅巴,放在楼下那块整块石头做桌面的桌子上。这时我便舍得下楼了。移过一张漆红木凳,坐在石桌旁,或是把玩爷爷的放大镜,或是读一些不知哪来的小书。总之,得就着香脆的锅巴。

  孩子总是睡得极早。到了夜晚,日常总得听爷爷讲那些离奇的故事。大约便是那时,一颗充满幻想的心便产生了。古诗固然引人入胜,却也引人入睡。总是这样,不知何时,我便躺在了那高高的木门槛上睡着了。然而总会有些许知觉,一股淡淡的柴火味牵引着它。我知道爷爷正打着手电筒,奶奶正揹着我。他们动作轻轻的,走过厨房前的石块路,爬上不规则的石阶梯,踏上吱呀作响的木楼梯。轻轻地,我便伴着那柴火味入睡了。

  熟睡的我,似乎又跟着那熟悉的轻烟,飘飘荡荡地、朦朦胧胧地离开了山里村庄。随后烟不知去哪儿,柴火的味道却好像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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