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的核心教诲(8)—— 分裂,是一切心理问题的源头

本篇谈谈下面这段话的含义,如果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观者即所观”。

当人开始觉知到自己思想的运动时,他会看到思想者与思想、观察者与被观察者、经验者与经验之间的分裂。他会发现这个分裂是一个幻觉。只有此时,才有纯粹的观察,它是没有任何过去及时间阴影的洞见。这个超越时间的洞见,带来一种深刻的、根本的心灵突变。

01 我们所觉知的思想活动

本段第一句话提到,“当人开始觉知到自己思想的运动时”,那怎样才算是觉知思想在运动呢?

这个场景或许很多人都经历过:

某天你穿过马路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紧促的喇叭声,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你猛然回头,就见一辆汽车正朝自己冲过来。来不及思索,身体率先做出反应,迅速逃离危险区域。惊魂未定之时,汽车司机控制车辆后,从驾驶室伸出头冲着你愤怒谩骂,随后扬长而去。

你站在路边,看着远去的汽车,内心又是愤怒又是后怕:太可怕了,差一点就被撞上;好幸运,如果稍迟一点后果不堪设想;自己太不小心了,以后要多多注意;刚才那个司机居然骂我,难道他就没问题吗?他为什么开得那么快……恐惧、庆幸、自责、抱怨、不满各种念头都会一股脑地涌出来,头脑里各种“小人”不停地跳出来指指点点,各种纷争瞬间涌上心头。

事后,忙碌的你或许会匆匆回到既定的生活轨道;也或许在哪个夜深人静睡无眠时,蓦然想起那一幕,觉得心还怦怦乱跳,带着后怕对事件、司机和自己进行反思,或合理化自己的行为,或总结经验和教训,或平抚内心的不安……

可见,头脑通常都是念头不断、浮想联翩,而且绝大多数念头都未被感知到。也可以说,头脑长期处于一种麻木的状态,时刻被各种各样的认知、观点、观念、经验等充斥着而不自知。遇到外境时,这些内容会自动跳出来对事件进行解读、分析、评判、预测……就像运行被预设好的程序,快速且一成不变,可悲的是,我们还误以为自己头脑清醒,思维敏捷。

当头脑遇到冲突、困惑或者挫折时,往往会主动思考,这时我们便容易感知到思想在运动。不管是冥思苦想寻求方法,还是对事件进行复盘,都能感受到头脑正围绕着某个中心或者目标在高速运转,并不断地记录和反馈“运算结果”。

能够感知到思想运动确实比头脑麻木机械运转要好得多,问题是,头脑计算得到的那些“成果”反馈给谁了呢?显然,在感知思想运动时,已不知不觉地独立出一个思考的主体——就是“我”,因此,常常会说,“我”在覆盘,“我”在思考,“我”在总结,“我”在积累,“我”在提升,“我”在进步……

当这个主体——“我”出现时,自然会有客体与之相对,这个客体可以是人,可以是物,也可以是事件,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分裂出现了:“思想者与思想、观察者与被观察者、经验者与经验之间的分裂”

02 观察者、经验者、思想者

接下来这句话提到三个角色——思想者、观察者、经验者,它们具体指什么?三者之间存在怎样的关系?

不妨看看赏花的过程。

春天是一年中最绚烂的季节,我们游园赏花,常常会看到姹紫嫣红的一幕:迎春花,淡香怡人;玉兰花,清香沁脾;桃花,红粉相簇;梨花,洁白清雅……它们或娇艳夺目,或俏丽多姿,均给我们带来了视觉上的美妙体验。面对此景,我们会不由自主地深吸几口气,享受着带有浓郁花香的空气,甚至忍不住伸出手指轻抚那些娇嫩迷人的花瓣,与飞舞在花丛中的蝴蝶嬉戏互动……

大自然赐予人类如此美景,让我们暂时忘却生活中种种不悦和烦恼,全身心地沉浸其中。此时,我们仿佛与花融为一体,甚至能感受到花叶舒展的美妙姿态。那个当下,便是真实的观察、体验及感受。

然而,放空自己的状态往往只有一瞬,无处不在的思想就会钻出来,开始对所见、所感进行识别、比较和品评,或喜或悲、或豪情万丈、或愁肠百结。同样是赏花,黄巢能想到“我花开后百花杀,满城尽带黄金甲”的不羁和豪迈;李清照勾起“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无限情思;《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却发出“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的叹息,流露出浓浓的哀伤……

从赏花过程分析,观察和经验(感受)是我们接触世界的开端,环境激发感官产生真实感受,通常情况下,这种感受除了些许生理差异之外,几乎完全一样。但是,当思想介入之后,情况便完全不同了,它主导了感官的注意力,使观察有了选择和方向,让每个人都以自己的认知和情绪感受来观察和评判事实。可见,貌似观察同一事物,观察者的认知、心境和阅历(思想)不同,表现出来的形式也便千差万别。正所谓:“佛以一音演说法,众生随类各得解。”

回过头看,在物理世界中,感知过程大抵包括三个阶段,首先是观察阶段,即调动眼、耳、鼻、舌、身等所有感官,真实地接触物理世界;接下来,物理世界如同刺激源,带给感官刺激,或者说两者的互动产生了感受,也被称为经验,这个过程同样鲜活且真实;而当感官感受汇总到大脑,被其抽象为信息或者心理记忆时,则进入到了思想阶段。

思想的介入,让原本简单的观察、体验过程变得错综复杂。这个过程从表面上看,是一个瞬间发生的连贯过程,自然而然,一气呵成。但是,当观察和感受变成信息进入头脑时,却发生了翻天覆地又让人难以察觉的巨变,即头脑把真实世界抽象成意象、图片,把真实变成虚假,把实物变成虚幻,实际上,两者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就在头脑把真实世界抽象成虚幻的过程中,另一个微妙却影响深远的变化也同时悄悄地发生了,头脑在每个阶段都制造出一个主体,那就是“我”,这个“我”在三个不同阶段便有了三个不同的名字:观察者、经验者、思想者,其实,三者在头脑中的意象就是同一个人。

头脑虚构出一个主体,意味着将原本整体存在的世界进行了割裂,也就是接下来这句话提到的“思想者与思想、观察者与被观察者、经验者与经验之间的分裂”。

原本,在真实世界中,人们为了便于交流用“我”这个词指代身体,这并无不妥。但是,如果将真实世界中的“我”,也就是那个观察者和经验者平移到头脑后,“我”就不再是个单纯的人称代词了,而是被头脑替代为心理世界的“自我”。这种分裂让我们产生了错觉,通常会认为:“我”看见了什么东西,它带给了“我”何种感受,进而引起“我”哪些联想……

至此,“自我”,也就是思想,成功地完成了第一次俘获,它让我们相信心理世界的观察者和经验者是真实的,是“我”在观察,“我”在体验……头脑完成偷换概念之后,接下来,又顺理成章地出现了“思想者”和“思想”。

当观察者、经验者、思想者这三个主体依次出现在心理世界中,必然产生与之对应的客体,也就是“被观察者、经验和思想”,六种事物两两相对,让原本是整体的意识世界被搞得支离破碎,即出现了“思想者与思想、观察者与被观察者、经验者与经验之间的分裂”。

03 分裂,带来了恒久的不幸和冲突


关于分裂,从古至今从未间断

看看人类发展史的上下五千年,就能发现所有的不幸和冲突都是基于各种各样的分裂:大到国家、民族,小到家族、家庭。分裂的背后,都隐含着一个事实——曾经完整。

在物理世界中,观察者和被观察之物在形体上隔离本身就是一种错觉,只是人们不易察觉。如果这种分裂仅仅停留在技术层面,不会产生任何问题,但是把这种割裂引用到心理世界,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为什么呢?在我们观察事物时,人与所观察之物具有相同的物质属性,因此无论被观察者是动物、植物还是山河大地、日月星辰,它们和人的关系是彼此平等的。

但是,当观察者和被观察之物一旦被头脑捕获,抽象为意象时,它们的平等性就被瞬间打破了。头脑中始终潜伏着一个巨大的贪婪怪兽——“自我”,任何东西被它盯上,要么“视同己出,为我所用”,要么“非我族类,虽远必诛”

在“自我”不可遏制的控制欲趋势之下,分裂出来的“观察者”被视为自我的同类,顺理成章并入其中,而那个可怜的“被观察之物”便身不由己地沦落到了任人宰割的被动地位。“自我”作为一个审判官,完全按照自己的认知和意愿对其进行评判,贴上标签,分门别类,收入囊中。对于那些无法识别或者难以驾驭的东西,则贴上“不可理喻”的标签,剔除出去,视若无物。

观察者和所观之物分裂后的命运从进入头脑的那一刻便已被注定,前者成为王者贵胄,而后者只能任前者鱼肉。头脑为什么能如此娴熟地进行分类呢?这还要从七万年前的某一天说起。

话说大约在25万年前,非洲东部生活着人类的祖先——智人,据说他们是由直立人进化而来。人类直立行走之后,下颌骨向内收缩,为了平衡此变化,脑容量急剧变大,达到1300毫升左右,和今天的人差不多大小。这个硕大而神奇的器官,在大约七万年前发生了突变,让人类比其他物种能够产生更丰富的语言进行交流。

有了语言交流,人与人之间的协作能力、沟通能力、组织能力大幅增强,还发展到能协同制造工具,智人部落也因此快速扩张。

大脑的不断孕育、成熟,迅速改善着人类的生存和繁衍问题,经过数万年进步演化,头脑形成了识别、抽象、归纳、分析等一整套思考模式,总结出很多高效方法和伟大思想,帮助人类无数次成功地征服环境、战胜甚至灭绝其他物种,赢得了广阔的生存空间,最终站在了地球食物链顶端。

但是,凡事具有两面性,头脑的无往不胜,也让人类对其无比膜拜和依赖,心甘情愿地将其奉为主宰者,于是头脑便具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常常凌驾于事实和生命之上,任意发号施令、指手画脚。如果头脑能始终保持清醒和客观,当然有益无害,但它却如同一个被我们宠坏了的孩子,变得任性、偏执,自以为是,唯我独尊,甚至恨不能要掌控一切。

于是,头脑百般钻营,无孔不入,当生命稍有懈怠,就被头脑钻了空子。它把“观察者”和“所观之物”分开,把“经验者”和“感受”分开,让“观察者和经验者”变成和自己同等重要的实体,将所观察之物和感受纳入到“自我”掌控之中,形成了“我的思想”“我的经历”“我的观点”“我的感受”……于是心理层面的“自我”如同滚雪团一般不断壮大,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重要

头脑对意象的积累显然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进程,只要我们的感官与外界环境存在交互,甚至可以说,只要生命不息,这个过程就一刻也不会停止,只是不同的人捕捉到的信息以及对信息的加工处理不同而已。通常人们把和自己有关的那一大堆意象或者记忆捆在一起,称为“我”,把不属于自己独有的一大堆记忆打个包,称为“非我”,此外,又把“非我”那部分意象按照自己的认知和评价,区分出哪些是“你的”,哪些是“他的”,产生了许许多多独立于“我”之外的个体,“我、你、自、他”在心理层面的分裂就此形成。

这种分裂,不仅造成心理层面的区别,将原本是一体的意识世界切割得支离破碎,投射到现实,也导致了人与人之间的界别,矛盾和冲突也就在所难免。随之而来的就是横行于私欲下的掠夺和战争,滋生了无尽的不幸和苦难

04 觉察到分裂是虚幻,突变即刻发生

看到这里,你是否很悲观,人类大脑经过数万年沉淀的习惯及积累的内容堆砌在一起,无论它们多么不堪,怎能依靠区区几十年短暂的生命就可以破除呢?先不要妄下定论,更不要失望气馁,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改变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阻止你突变的除了思想,还是思想!

我们觉知自己的思想活动并不难,接下来,觉知观察者和所观之物的分裂也不难,但是“发现这个分裂是一个幻觉”恐怕就有点儿困难了。这就如同在沙漠之中发现海市蜃楼并不难,但发现它们是由光在大气中折射产生的虚像就没那么容易了。

事实上,被头脑强行进行分离为所谓的观察者、所观之物、经验者、被经验之物、思想者、思想内容,包括抽象整合而成“我、你、自、他”,所有这些都具有同样虚幻的属性和本质,甚至可以说就是同一样东西,唯一的差别只是命名不同而已。看清这点,那个分裂是否就已经不存在了?

当一个人真正看到“观察者和所观之物的分裂是个幻觉”,意味着什么呢?即心理上人与物、人与人之间都是平等的,不存在任何所谓高低贵贱之分,这些意识内容从来未曾属于过任何一个个体,那种自我感以及由自我感演绎出来的归属感、掌控感、优越感、存在感……都是头脑自以为是的错觉。人类意识始终是个整体,只要这个整体不再被思想切割成碎片,突变即刻就会发生——看清即是清除!

正如本段后半句所说:“只有此时,才有纯粹的观察,它是没有任何过去及时间阴影的洞见。这个超越时间的洞见,带来一种深刻的、根本的心灵突变。” 这句话简单概括起来就是两个字:觉悟!

文中用“纯粹的观察”“超越时间”“洞见”“心灵突变”等词语,都是在表达同一个意思。无论用哪个词,这个状态足以让我们震撼,发现思想者就是思想内容,意味着思想者消失、分裂消失,那么,在思想领域只剩下了思想本身。

如此,思想重新成为一个整体,它安静下来,就像波涛汹涌的海面恢复了平静,终于有机会可以看清心理世界的全部真相了,也就是文中提到的“它是没有任何过去及时间阴影的洞见。”顺便解释下,过去和时间就是思想,思想安静之后,自然不再受到它们影响了。

思想安静带来的另一个重要作用是:人们对外部事物的观察过程不再受到其干扰,能够如实感知事物真相,即使暂时无法看清全貌,也不至于被思想干扰和扭曲。

这里最关键的问题是,看到了观察者和被观察之物之间的分裂是一个幻觉,当我们看清这个分裂是幻觉时,主体感就不存在了,那么,由此产生的隔阂感、孤立感、孤独感,或者隔绝感,自然也就不存在了,同时,自、他、人、我之间的分割也就消失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剩下和谐和关爱,没有冲突和矛盾。

05 突变的状态,能用语言描述吗?

说到这儿,你肯定会好奇,突变的状态究竟是什么样子?如果你有此疑问,很不幸,你再次掉进了思想的陷阱。头脑总是习惯开启解决问题的模式,按照“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做”这个数万年来沉淀的思考方法给你挖坑,让你相信只有先搞清“突变”的状态,再思考如何实现才是正道。当你无法回答这些问题时,思想便将其彻底否定或忽略,认为它完全不合逻辑,不可理喻。

那么,这里面的坑在哪呢?不要忘记,“突变”状态已经超越了思想可以理解和把控的范围,它是一种无限的存在!思想在事实面前自不量力,总是希望掌控一切,让不确定变为确定,变成永恒,这无异于痴人说梦。我们同时看到,思想对于不可知的事物充满恐惧,因此表现得极其狡猾,企图通过挖坑,迫使头脑放弃对真相的探索,进而继续操控生命。

而突变这件事儿,其实就是看见真相,悟出真理,与第一篇所讲“真理是无路之国”如出一辙,既然无路,自然不可从正面描述,也不可言说。语言,是人类思想的产物,因此自然无法超越思想的边界而存在,这种局限性注定它无法描述一个无限的状态。

奥地利著名哲学家维特根斯坦,一生主要研究哲学领域语言学,是该学派的重要代表人物。他主张哲学的本质就是语言,为哲学找到了新的发展方向。他在《逻辑哲学论》有句著名的话:“我的语言的界限意味着我的世界的界限。

如何理解这句话呢?先问一下,一个人世界的局限是什么?一定是他所感知或经验到的内容以及他头脑中想象(包括学到的知识、观点、观念等)内容的总和,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内容了。语言作为思维的产物,只能描述思考的东西。

理论上讲,语言中任何一种表达都会在现实世界或头脑想象世界中找到一个实体。举个例子,“红苹果”对应现实世界中一个实物,那么说到“蓝苹果”,虽然现实世界中不存在,因我们见过“蓝色”和“苹果”,头脑会把它们组合在一起表达出来,也能被理解。但是,如果思维都不可及的地方,语言也不可能表达,这就是思想给语言划定了界限

基于此,维特根斯坦还说过两句著名的话,一句是:我们不能够言说我们无法思考的东西;另一句是:对于人无法言说的东西,人必须保持沉默。如果看到了语言的本质,那么,关于突变及其那些同义词,例如真理、洞察、智慧、爱、自由、慈悲……都是人类无法思考、无法言说的东西,我们能做的,只有保持沉默。

正是因为突变不能用语言说清,因此多说无益。对它所有的描述都是局限和错误的,都是头脑的一种假想,和那个真实的无限状态毫无关系,只能对提问者产生误导。而且,如果回应了头脑为追求安全感而提出的问题,就是在纵容它的错误行为,在帮助它打造一个更加“强大、完美”的自我,就像溺爱孩子,满足它不合理的诉求无异于把它推向深渊

突变后的状态,虽不可说,但并不是高深莫测、望尘莫及的目标,只是由于人类头脑长期错觉,误以为内心世界存在“自我”这个主体,而消除这种分裂才是人类应具有的正常状态。

因此,让分裂不在,是生而为人的独特性所在,也是每个人的使命所在。

附:讨论内容文字资料:

“克里希那穆提教导的核心,包含在他1929年表述的命题中:真理是无路之国。人不可能通过任何组织、任何信仰、任何教义,牧师或仪式、任何哲学知识或者心理技巧,来达到它。他需要通过关系的镜子,通过理解他自己心灵的内容,通过观察而不是理智的分析或者内省式的剖析,来找到它。

人为自己建立了各种形象,以充当安全的围墙——宗教的,政治的,个人的。它们以符号、思想、信仰的形式出现。这些形象的包袱,支配着人的思想,他的关系,以及他的日常生活。这些形象是我们问题的源泉,因为它们把人与人分割开来。他对生活的感知被他头脑中已经确立的概念所左右。他意识的内容就是他全部的存在。这个内容是整个人类共有的。个性只是名与形,以及他从传统与环境中所获得的表面的文化。人的独特性不在于表面,而在于从意识的内容中完全解放出来,而这些内容是整个人类共有的。所以他不是一个个人。

自由不是反应,自由不是选择。人自欺地认为,因为他有选择,所以他是自由的。自由是纯粹的观察,没有方向,没有对回报与惩罚的恐惧。自由是没有动机的,自由不是在人的进化的结尾,而是在他存在的第一步。在观察中你开始发现自由的缺乏。自由是我们对日常生活的无选择觉知中找到的。

思想是时间。思想产生于经验和知识,而经验和知识是与时间和过去分不开的。时间是人类的心理敌人。我们的行动是基于知识,从而是基于时间的,所以人总是过去的奴隶。思想永远是局限的,所以我们生活在无休止的冲突与挣扎中。心理的进化是不存在的。

当人开始觉知到自己思想的运动时,他会看到思想者与思想、观察者与被观察者、经验者与经验之间的分裂。他会发现这个分裂是一个幻觉。只有此时,才有纯粹的观察,它是没有任何过去及时间阴影的洞见。这个超越时间的洞见,带来一种深刻的、根本的心灵突变。

完全的否定是肯定的精髓。在否定了所有那些思想所带来的心理上的东西时,只有在此时,才有爱,也就是慈悲与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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