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島物候記-木槿

我對木槿的認知一直是有錯誤的。

首先,我以爲木槿就是木芙蓉,實則兩者迥異,雖都是錦葵科木槿屬,但從花到葉,再到花期,都有本質的區別。

木槿花朝開暮落,花不變色;木芙蓉花變色,初開爲白或淡紅,後期變爲深紅,花期比木槿長;木槿葉爲小形三角或菱狀卵形,木芙蓉葉爲大形闊卵圓形或圓卵形;木槿花期爲6到9月,木芙蓉花期爲9到11月。概因木芙蓉花生於南方,北方不常見,故有此誤解。木芙蓉是成都市市花。

由於誤認爲木槿就是木芙蓉,一度認爲代指林黛玉的芙蓉即是指木芙蓉就是木槿,雖初始心裏疑惑,覺得冰清玉潔的水芙蓉荷花纔是黛玉嘛,但由於也喜歡憂鬱清麗的木槿,也就默認了黛玉是木芙蓉。再後來,看了一些紅樓解讀,說黛玉是水芙蓉,而黛影晴雯是木芙蓉,開始覺得這種說法更有道理。所以木槿不是木芙蓉,木芙蓉也不是黛玉。

以上兩個誤解都澄清,下面所寫才全是木槿。

木槿花可食,福建一帶會把木槿花裹麪糊用油炸了喫,花從沸油中出,花形猶在,而食之香酥脆嫩,這跟日式天婦羅如出一轍。安徽徽州則把木槿花與豆腐同燉,所成木槿豆腐湯,花香濃郁,豆腐鮮嫩。

木槿花有清熱涼血,解毒消腫之功效,不慣喫花的北方人應該打開思維,把路邊、公園到處都是的木槿花喫上幾回。

早年去膠南某個地方玩兒,就見一女子挎了竹籃在摘木槿花,問她做什麼用,答說喫啊,當時不勝驚詫,如今看實是孤陋寡聞啊。

我準備等到一個涼爽的天氣,也去摘上一筐,回來按着能尋到的菜譜,挨個喫上一次。

木槿花可煎水洗臉,可美化容顏。所以除去食用,還可以洗上幾回臉。

木槿果實亦可入藥,叫做“朝天子”, 功能主治:清肺化痰,解毒止痛。用於痰喘咳嗽,神經性頭痛;外用治黃水瘡。那麼,等秋深葉落,也可以去採擷些果實種子,用作草藥呢。

木槿花是韓國、馬來西亞的國花。喜歡中草藥的這兩個國家也不知是不是因爲木槿花果都是寶,而把它命名爲國花的。

木槿花大多爲單瓣,花約略兩色,一爲粉,一爲白,兩色都清新婉約,端麗可喜。去年到中國院子玩兒,臨水處幾株木槿花色特別穠厚豔麗,近看方發現花是重瓣的。

幾乎所有的花兒,我都只喜單瓣,重瓣多是後天園藝培養的新品,只追求大花,富麗,可是花的清秀雅緻,經典美學全給破壞了,一朵花除了層疊繁複的花瓣還是花瓣,看不到花蕊,看不到花粉,看不到花瓣之間精巧的分裂,面目糾紛,一團模糊,有甚麼美?

如今園藝界新培養了一種小木槿,可四季開花,倒也是單瓣,一開始喜歡的很,可等到親自養了一棵,又開始嫌棄,一則花色太清淡,是那種寡淡的粉,看起來破敗的粉,是那種致命的顏色不飽滿缺陷。二則爆花時花開滿樹,花謝時一樹枯黑,所以反覺木槿之朝開暮落,次第開放更可貴。

木槿的栽種歷史很長,可追溯到隋,堪稱土著,所以詠木槿的詩詞很多,下面這首佚名詩人抒發鬱郁不得志假以閨怨爲主題的詠木槿,格調雖不高,但確實勾勒了一筆形象的木槿花開圖:

木槿花繁未曉愁,道旁庭院足青眸;

枝頭綻蕾逢初夏,葉底藏苞過晚秋。

自在何須爭品第,逍遙誰羨入名流;

朝開暮落博君笑,總挽新人上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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