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匆匆地結束，結賬時胖子心有旁騖，一句多餘的客套話都沒有。
上樓，洗簌，衣服晾曬完畢後，楊碩還在安靜地審覈着那張圖表。
“哎，你說這胖子會不會走火入魔，最後乾脆將快餐檔給關了？” 我坐在沙發上，抽着煙問道。
“這可不好說，能賺到快錢誰還幹苦力活。對了賓哥，你那個網站實名的事兒有回信了沒？”楊碩忽然問起了我，說真的，不提這茬，我也差不多忘了，天天緊張資金操作，還真沒看hotmail郵箱的回覆。我讓楊碩挪開後，查找了一下郵件，還真有回覆。接着又按郵件裏的作業指示，從賬戶裏嘗試取現了一小筆金額，很快，10分鐘左右就成功到賬。楊碩顯得很高興，他不停地揮舞着拳頭，摩拳擦掌的樣子看上去很激動。
“喂，你別搞錯了輕重哦，5.1之前以處理資金的事情爲主，JBB賬戶的事情你先放一放，你懂的吧？”我盯着楊碩，語氣堅定地囑咐着。
“知道咧，賓哥。”楊碩搓着手，儘管極力掩飾，興奮勁還是從泛紅的眼眸中透了出來。“沉住氣，先把手頭的事兒辦好，我們得先給阿文一個交待。”我重重地拍了拍他微微顫抖的肩膀。
楊碩正點頭時，潘煒的電話來了，讓他現在帶着卡去行裏一趟。接完電話的小楊像換了一個人似地，目光堅毅，他整理完揹包後，又快速地洗了把臉，出門時衝我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我目送他像個戰士一樣離開後，心情又開始緊張起來。本想着給阿文去個電話，提一下游戲賬戶的事情，順便講講資金分賬的進展，想想又算了，細節說得太多沒有意義，他和我一樣，要的是一個肯定的結果而已。
我在網上無聊地溜達着，刷了幾版新聞後，不自覺地點進了JBB網站。網站版面改動很大，也增加了不少的遊戲，常規的球類競猜還算熟悉，那些BJL看上去卻很陌生。我花了一點時間閱讀了一下規則，還嘗試着下了幾注。和常規的球賽相比，即便是滾球，都比不上這玩意兒下注的速度，太快了，很容易上頭。我在拉鋸戰操作了幾十下後，正準備一把重注梭哈時，突然警醒：這些賬戶給到小楊操作的話，會不會把持不住，幾下就讓他打空？下注時操作的是數字，但其實都是真金白銀。阿文用對沖來走走資金還能理解，他有定力操作，是因爲他見過大額資金，也有來源。真要是讓我或楊碩來操作，鬼迷心竅地指望下重注來贏錢，那就死路一條，萬劫不復。更何況那些準備被楊碩拉攏過來跑單刷廣告的小弟，都是嗜錢如命，讓他們接觸到了平臺，麻煩就會被無限放大。
我在焦躁不安中關上了電腦，下了樓去溜溜彎冷靜冷靜。胖仔的大排檔已經拉上了卷閘門，不用說，他已經入了道，快餐的生意大概率不會再做了，至少不會像以前那麼用心。楊碩現在的狀況其實比胖子還難堪，某種意義上他真實一無所有，還揹着沉重的精神負擔。在短時間內出人頭地，簡單講就是暴富的念頭，比誰都強烈。如果真是將操作權限給到他，會不會引他誤入歧途，下場比阿文的小老鄉還慘？
沿着臨江大道走了很遠，一包煙抽完後就開始往回走。如果不讓楊碩去碰那些賬戶，一時半會兒也沒有太合適的事給他做，再說畢竟之前口頭答應過的，出爾反爾會破壞彼此之間的信任不說，說不定也會把他逼上絕路。讓他做吧，萬一失去心智孤注一擲，那就成了一個黑洞，吞噬的可能不止他自己。
燈光映照在珠江起伏不平的江面上，搖曳迷離，泛着一片不可言喻的朦朧美。我突然想起楊碩曾經說過類似“世間諸事皆爲賭博”的話，賬號的操作權限給或者不給，眼下也是一樁輪盤遊戲，押上的楊碩的人性和前程，這個扳機扣還是不扣？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