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文不務正業,不好好寫作,去做文物解說員,還做出了成績。

沈從文不務正業,不好好寫作,去做文物解說員,還做出了成績。

1949年,丁玲的新書出版了,巴金當上總編輯了,郭沫若滿世界飛,當上代表了,而沈從文還在博物館當個文物解說員。

說是解說員,其實很長一段時間,沈從文只是在庫房貼貼標籤而已。

舊日的好友無不爲他難過惋惜,覺得他從此完全垮了。

而此時的沈從文,經歷了抑鬱、自殺,放棄寫作,他就只打算做一名“及格”的解說員。 每天天不亮就出門。天氣寒冷時,在北新橋的巷口買一個烤白薯暖手,乘坐電車到天安門。

如果還沒開門,他就呆坐在臺階上,凝望着清冷的天空。晚上下班,時逢大雨,披個破麻袋小跑回家。

在一堆灰撲撲的文物中,他彷彿瞥見微弱的光芒,引領他繼續往前走。只是這條路,依然崎嶇。

不被待見,沒有人教,能查閱的文獻參考資料又很少,甚至無法辨別信息真僞…半路轉行的他,只能選擇看起來最笨拙最土的自學方法。

別的研究員坐在辦公室裏看書聊天,沈從文卻成天呆在陳列室整理資料,在灰暗的庫房裏貼標籤,搗鼓的都是專家最看不上的罈罈罐罐,花花朵朵。

一匹暗花綾子、一封手抄信、一塊舊瓦片,都讓他如獲至寶,愛不釋手。

遇上組織文物清點檢查,別人覺得是苦差事,他卻視作難得的機會。有一次他被抽調參加北京八十幾家古董店的文物整頓工作,過手的珍貴文物達八十萬件之多。他負責報每一件文物名稱、年代,到最後喉嚨都喊啞了,卻絲毫不覺得苦,反而非常興奮,因爲自己文物的綜合知識庫快速擴容了。

如果遇到展覽,其他研究員只會選擇高級別的出場。但沈從文無論大小,都自告奮勇去講解,一邊講一邊學,結合文獻反覆查證。

遇到寒冷的冬天,午門樓上呼呼吹着穿堂風,也不許烤火,他裹着厚厚的舊棉襖,凍得直哆嗦,卻要堅持講解一整天,直到天色漸暗,觀衆散去。

雖然又渴又累,但一旦介紹展品,他如同遇見自己的摯愛,瞬間兩眼放光,聲情並茂,旁徵博引。

說到動情處,還會情不自禁讚歎:“太美了,真是太美了!”

在歷史博物館十餘年任職期間,他摸過的古玩數以萬計,見過的絲綢上萬匹,講解過的遊客超過三十萬人次。

憑藉在文物領域紮實深厚的積累和獨特的見解,成爲文物界的“活百科”,經常有人慕名而來,向他請教有關文物的問題。

他後半生的心血之作《中國古代服飾研究》,填補了中國文物史的空白。

沈從文曾說:“一定要有人肯作螺絲釘, 從大處看, 從小處做, 用些較新方法, 做些探索工作, 辛苦寂寞一點也無妨。”

正是這句辛苦寂寞一點也無妨,成就了沈從文,也正是這樣一句話,成就了無數牛人。溪入低谷,匯能蓄量,潛龍在淵,一飛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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