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妙玉陪笑(也是寶玉一貫作風)着說:
“那茶杯雖然髒了,白撂了豈不可惜?依我說,不如就給那貧婆子罷,他賣了也可以度日。你道可使得。”
這話算是符合了妙玉的性情。
妙玉聽了,想了一想,點頭說:
“這也罷了。幸而那杯子是我沒喫過的,若我使過,我就砸碎了也不能給他。你要給他,我也不管你,只交給你,快拿了去罷。”
有人根據這句話就說妙玉對寶玉“有意思”,我覺得這句話妙玉可以對任何人說這句,因爲就是她本性的體現。
寶玉說:
“自然如此,你那裏和他說話授受去,越發連你也髒了。只交與我就是了。”
就算是這種潔癖,寶玉也是能表示理解,這也是寶玉好人緣的主要體現。
妙玉便命人拿來遞與寶玉。
寶玉接了,又說:
“等我們出去了,我叫幾個小幺兒來河裏打幾桶水來洗地如何?”
這話有點過了,有點編排的意思。
妙玉笑着說:
“這更好了,只是你囑咐他們,擡了水只擱在山門外頭牆根下,別進門來。”將計就計。用編排來回復編排,不至於尷尬,也不至於低人一等。
寶玉說:
“這是自然的。”
說着,便袖(動作用心)着那杯,遞與賈母房中小丫頭拿着,說:
“明日劉姥姥家去,給他帶去罷。”
有一個疑問:這裏的寶玉爲什麼極力促成妙玉送杯子給劉姥姥呢?我覺得不管是想送還是不想送,他她已經和劉姥姥有了聯繫,終陷泥淖中也是必然的了。
等寶玉交代明白,賈母已經出來要回去了。妙玉呢,也不怎麼挽留,送出山門,回身便將門閉了(確實孤僻,客人剛走就關閉大門,這種人着實不好相處)。
賈母逛了這半日,身上乏倦,便命王夫人和迎春姊妹陪了薛姨媽去喫酒,自己便往稻香村來歇息。
賈母休息,鳳姐馬上安排。薛姨媽趁着這個機會也告辭了,王夫人打發文官等人出去以後將攢盒裏的食物散與衆丫鬟們喫去,自己便也乘空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