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水井(三六)

好幾天之後,德二奶奶來了德四爺家,問德四爺:“千帆去哪裏了?”

“去東城她大姨家了。”

“娃娃怎麼走了這麼久也沒回來?”

“估計是她大姨不讓回來吧。”德四爺說。

“你沒看一下千帆東西都在不在?”德四奶奶繼續啓發德四爺。

“尕娃,你去看看千帆的東西都在不在箱子裏?”德四爺跟尕娃說。

尕娃到了廚房裏,發現箱子上了鎖,於是回到上房裏跟的四爺說箱子鎖了。

“你把箱子撬開看看,娃娃走了這麼多天,你們也不過問一下。”德二奶奶以嫂子的身份教訓德四爺,自然也是說給淑英聽。

德四爺拿來一把斧頭,砸開鎖,打開箱子,當即傻了眼,只見箱子裏空蕩蕩地,什麼都沒有。

隨後便重重地嘆了口氣:

“哎!這個女子,做出來的這是啥事情嘛!真是把老先人的臉給丟光了。”德四爺說着,摔門而出,坐在上房的椅子上,一隻手扶着額頭,眉頭深深得皺着,喘着粗氣,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嘆息。

“千帆這個女子,一直很乖,按理說應該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娃娃沒遇到啥事情麼?”德二奶奶眼珠子轉了轉,眉頭一皺,隨即問淑英。

“二嬸,千帆天天來你家,一來就是大半天,有沒有遇到啥事情你比我還清楚吧。”淑英本來覺得千帆私奔也不是什麼大事,若是日後回孃家了,她會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一如既往地對待千帆。聽德二奶奶這麼一問,當下明白德二奶奶要把矛頭指向她,便立馬把話回了過去。

德二奶奶在言語上佔不到便宜,便馬上變了話道:

“千帆這個女子,看上去人模人樣地,誰曉得人家會做這樣得事情。”說着,便轉身出了門。

德四爺當天晚上沒有去串門,喫過晚飯後,便矇頭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德二爺的小兒子八昌來看望德四爺。

德四爺沒有起身,一聲又一聲地嘆息着,八昌扶着德四爺坐了起來,說道“四叔,你不要想不開了,千帆也大了,走了就走了。”

“哎,這女子做出的這事情,我昨天晚上拿了繩到後山準備上吊,一個人坐在樹下前思後想,覺得這麼上吊了是給後人尋麻煩,就回來了。”

淑英覺得八昌跟德二奶奶一樣,要說她的壞話,就站在耳房巖臺上偷聽八昌說什麼,聽到德四爺說他要上吊,淑英驚地差點掉了下巴。

淑英一夜沒睡着,清晰地聽見德四爺的鼾聲從上房裏傳出來,這哪裏去上吊了!

再聽,見八昌問道:“千帆好端端地怎麼走了,沒跟她嫂子吵架吧?”

“沒有,倆個就沒有紅過臉,一個做飯一個洗碗,從來沒有吵過。”德四爺說。

……

淑英懶得再聽了,她知道,不管怎樣,德家人都會把矛頭指向她,便想着:“隨他去吧!”拿了把掃帚,開始打掃院子。

八昌從上房裏出來,看見淑英,便說:“德家得兒媳婦太好當了,都捧在手心裏了!”

“是的,德家的兒媳婦很好當,可以把女子隨便趕出家門。”淑英索性把八昌的言外之意說了出來,便不再搭理。

八昌“哼”了一聲,便轉身離去。

千帆私奔的消息不再是大傢俬傳的祕密了,在光天化日之下大肆地傳揚了起來。只是,祕密傳播的版本是:“千帆私奔了!”

光天化日之下的版本是:“淑英把千帆逼走了!”

與此同時,上坡村也瘋傳着同樣的消息:“千帆的嫂子等着千帆把田裏的活都幹完了,把千帆趕出了家門,千帆沒地方去,就來六元家了?”

消息以大梁村和上坡村兩個村莊爲中心,一波又一波地傳遞着,在千河鎮形成共振。每逢集日,大梁村的人、上坡村的人在千和鎮遇見後,都會議論淑英。

上坡村的人問:“聽說千帆的個嫂子特別厲害,能喫人,真的嗎?”

大梁村的人回答:“真真的,特別厲害,把千帆趕出了家門,給老人不給喫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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