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衍(囚牛篇)其二十四.一擊

     “這算怎麼回事?”仇小釗對着一聲不響的話筒抱怨道。

     “難道是化微那邊出什麼事了?”夏語攥着手心擔憂地說道。她想要到控制室那邊去看看,正打算走到客廳門前,仇小釗伸手攔住了她。

     從客廳的花雕木門上刺出了一道黑色的尖刃,然後像是老練的宰肉屠夫,在門上切出了數個花刀。木門被切割成了碎塊,如推倒的積木般散落到地上。

     破門外入的並非人類,而是一個酷似人形輪廓的黑影。兩眼閃爍的異火,是惡狼對獵物的兇光。

     “化微!”夏語此刻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愛人的安危。不知爲何出現的怪物,是否與化微那邊有關。

     仇小釗迅速打量着黑影手上武器的長度,以便於計算它的攻擊範圍和制定應對策略。那兩臂長的長刃並不是被握着黑影手裏,而更像是從手的末端生長出來的。

它似乎沒有伸長之類的能力,否則剛纔那一下,它就可以通過伸長攻擊距離達到他和夏語所處的位置。

     至於鋒利度、或者說威力,大概也就是“良工”級別,比普通品級的兵器好一些。像仇小釗這樣久經廝殺的高手,能夠通過切割速度、切割阻力等常人不易看出的細微差別,精確測算出一把刀刃的鋒利程度。

若對方刀刃更銳利,就必須閃躲而不能硬抗。若對方刀刃與己方相當,則可以通過拼刃來勢均力敵,純憑技術決勝負。若對方刀刃更鈍,則可以放開手足地去斬斷敵方武器。這是基本策略。

在傳統上,武人們通常把兵器、特別是帶刃的武器,分爲七個品級:劣作、樸制、良工、上造、絕冶、天成、神物。

“劣作”,是技藝低下的匠人所製作的兵器,品質比普通兵器更低,即劣質品。

“樸制”,是一般匠人所製作的兵器。特性平淡無奇,市面上最普通、最常見。即所謂合格品。

“良工”,是由良匠製作的優良兵器,品質比普通品級的兵器更好一些。爲良品。

“上造”,由大師級的匠師所製造的兵器。爲上品、精品。

“絕冶”,是大師級匠師花費一生的精力和時間所製造的頂級兵器,往往一生只能造出一兩件。是爲孤品、絕品。

“天成”,是大師級的匠師除了花費一生的精力和時間外,還需要偶然因素(如運氣)、極爲珍稀的素材(如龍泉之水、天外隕鐵等)才製作出來的稀世兵器。比“絕冶”更可遇不可求。

“神物”,是非人力所造的神兵利器。往往只在傳說和故事中出現,常被視爲誇張虛構的產物。

兵器品級的剋制是絕對的。即更高品質的兵器能夠碾壓、摧毀低評級的兵器。

對手的武器是“良工”等級,雖然談不上很厲害,但是仇小釗此時也是手中無刀。就算通過“探兵訣”祕法去搜尋周圍可以利用的武器,大概也只能找到家庭主婦所用的水果刀、菜刀之類的,頂多算是“樸制”。

“探兵訣……”仇小釗捻動咒勢,雙拳朝前下握,咒術搜尋完周圍之後,將一把刀刃通過空間瞬移到了他手中。果不其然,是一把水果刀。

夏語看到此幕,不禁驚歎仇小釗的咒術,但也爲他捏了一把汗。水果刀要切西瓜這樣的水果是易如反掌的,但是總不可能切破木門吧?它與黑影長刃的差距,她這樣不習武的人也看得出來的。

黑影沒有給他們太長時間的機會,手中的長刃揮舞了過來。仇小釗並不慌忙,右手握着刀柄,左手握着刀身,手掌像一個刀鞘般把刀身蜷裹起來。

在黑影長刃即將揮斬到他額頭時,一個完美的弧線從他的左手拳眼射出,一聲脆落的碰擊後,黑影長刃被水果刀鎖停在了空中。以拳爲鞘,仇小釗使出了閃電般的拔刀術。

理論上說,雖然水果刀擋到了黑刃的軌跡上,但由於黑刃的品級更高、殺傷力更強,是可以直接將阻礙在攻擊軌跡上的水果刀斬斷的。而此時的情況卻是,二者刀刃相接進入了相持狀態。

 夏語經過更細緻的觀察,發現原本光滑的水果刀刀面,被附着上了一層波紋狀的異光,如瑪瑙寶石紋路,如絲綢織紋,又如行雲流水。她曾經聽說過,古代烏茲曾經出產過一種奇鋼,以那種鋼所制的兵器,鋒利無比、所向披靡,並且也有着奇妙的花紋。或許此時被仇小釗施加了某種特性的這把水果刀也是如此吧,魔性的紋路正是威力的象徵!

在雙方刀刃相持之後,仇小釗以右手爲軸心,旋轉着自己的身體,一個身法轉到了黑影跟前,然後又以身子爲軸,把右手的刀刃從相持中飛脫出來,劃出一道圓弧,斬切到了黑影的脖子部位深處。整個過程如機械一般精確。

“成功了!”夏語歡躍起來。仇小釗的這一擊正中命門,黑影脖子的切口處噴射出像是血液擴散一樣的黑色煙霧。

仇小釗沒有放鬆警惕,依然全神貫注地注意着對手的動向。所謂以命相搏的死鬥,處決對手並不是最後一步,要做好對手可能作出臨死反擊的防備。

隨着山谷冽風一般的嚎叫聲,黑影湮滅在了空氣中,消失得無影無蹤。仇小釗這才放下了攻勢,揮振着手中的刀刃,想要將刀上的血跡抖擻下來,儘管他知道處決這樣一種對手,刀上是不可能留下血的。

“唔……”他敏感地察覺到刀身的手感有一點不對——準確的說,像是質量不對,刀身變輕了。他把刀擡起來端詳,原本被自己在刀面上附上的一層殺氣,已經瞭然無存,刀刃表面變得坑坑窪窪、粗糙不堪,像是被蛀咬了一樣。上邊只有一圈文字得以倖免,像是被刻意避開了,那是刀刃的商標名‘FeeO’。那算是一個比較古老而出名的廚具品牌。據說是某個歐氏門徒被逐出師門後,一氣之下放棄兵器鍛造,轉而開發廚刀而弄出的產業。

怪事。他心中暗想。

     “太厲害了小哥,”夏語緊緊地握住仇小釗的右臂,激動地說道,“這麼可怕的怪物,竟然被你幹掉了!”

     “嗯。”仇小釗謙虛地笑道。

但是勝利沒有讓他們緊繃的神經得到放鬆。因爲或許此時,化微和司琴韻兒都還處在危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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