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之城 第5篇

“我等了很久,終於等到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我會把經歷的所有事情都告訴您。但到最後,請您一定要幫我分析一下,這到底是不是夢?”劉惜之微笑着握緊我的手,露出開心至極的神情。

接下來我的一部分敘述,是來自劉惜之的心理諮詢檔案。當然,作爲一名有着職業操守的心理諮詢師,我敘述的部分都已經過他的授權。

鑑於在他的敘述裏,那個夢中世界極爲真實,不管是整個社會的建構,還是人物關係的呈現,甚至是地理位置的描述,都猶如真實存在過一般,而我那時剛好想寫一部跟心理患者夢境有關的文章,因此,我把他的敘述整理成文。

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在整理成文的過程中,不知不覺間,我筆下的文章不再像是嚴謹的論文,漸漸成了一部跟小說文體有點類似的故事。

雖然這樣的文章失去了科研用途,但將出場人物改頭換臉後,就成爲了可以讓讀者閱讀的小說,最後,我還是欣然接受了它的變化。

劉惜之第一次進入那個夢中世界,是因爲一次旅行。

五年前的九月份,秋高氣爽,劉惜之到“普魯士南聯邦”的一個小城“勃蘭登堡”旅遊。他穿梭於古老城堡中的街坊小巷,在異國情調的建築羣裏流連忘返。

那天是他到達勃蘭登堡的第三天,他走在鄉間小道上,沿途兩旁的紫薔薇,鬱金香,三色堇,金百合,香根鳶尾等各式各樣五彩斑斕的花朵長勢驚人,本是豔陽高照的藍天忽然出現了烏雲,一陣霏霏細雨迎面而來,把他送進了路旁一間出售古籍的書店。

在這間名爲“遺珍”的古籍書店裏,他在靠近牆壁的書架上發現了一本古書,書名叫做《監獄之城》, 這本古書使用的文字很特別,是尚未被完全破解的“比普拉索”古語言。

根據書屋老闆的介紹,這是一部記載英雄崛起的傳說,不知爲何,劉惜之一見到這本古書,就極爲喜歡,最終花重金從書店老闆的手中買了下來。

將書買回來的第一個夜晚,雖然完全看不懂書裏的文字,劉惜之還是對這本古書愛不釋手,捧着它進入夢鄉,第一次進入他口中的夢之世界。


“冷,

好冷,

好冷啊。”

劉惜之被寒冷的天氣凍醒。他感覺很奇怪,明明自己睡覺前還開了暖氣,怎麼會感到周身冰冷。看來這間勃蘭登堡網紅旅店的供暖設施也不怎麼樣。

他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堆乾草堆,不對,感覺不對,這不是自己入住的旅店房間。視線有些模糊,離他不遠處似乎有頭動物,看不清楚。

他索性閉起眼睛,深呼吸了幾下,再次努力地睜開眼睛,這一次他看清楚了周邊的環境,驚訝得目瞪口呆。乾草堆堆得很高,不遠處的那頭動物是一匹白色的駿馬,銀色鬃毛,雙眼緊閉,鼻孔輕輕抽動,被綁在馬槽裏,正在睡覺。

劉惜之發現現在所處的位置應該是一間馬廄。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單薄的麻布衣,躺在乾草堆鋪成的“牀鋪”上,如果這也能算是牀鋪的話。身上還蓋着一條小毯子。透過馬廄的木板門,能看到外面似乎正在下雪,怪不得這麼冷。

突然間,他的腦袋像被閃電擊中了一樣,一個個記憶片段從他的腦海裏一一浮現。

自己名叫艾德溫•隆爾,是“比普拉索城邦”西奈特小鎮的居民,今年十六歲……

父親是西奈特小鎮的劊子手艾德溫•鮑勃,母親在自己十二歲時因病去世,自己還有一個妹妹,今年十四歲,名叫艾德溫•珍妮,是自己最重要的親人。

艾德溫•隆爾忍不住抱住自己快要炸掉的腦袋,痛苦地呻吟起來。大約過了快一刻鐘,大腦裏所有的記憶信息逐漸完整,疼痛才慢慢減輕。

他掙扎着起身,把毛毯包在身上,踉踉蹌蹌地往大門走去,經過馬槽時,白馬打了個噴嚏,他望着白馬,感覺很是親切,輕輕拍了拍馬頭,白馬慢慢睜開眼睛,撒嬌地輕聲叫了起來,前蹄踢蹬,一直把頭往隆爾的右手上蹭。

望着撒嬌的小馬駒,隆爾終於露出了笑容。他從身旁的乾草堆裏捧起一把乾草,放進馬槽,然後把頭碰向白色的小馬駒,輕聲細語地說:“馬兒,你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朋友,放心,如果我以後要在這裏生活,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小馬駒歡快地輕叫了一聲,把頭埋進馬槽,開始咀嚼乾草。這時候,隆爾才發現小馬駒的右前腿用白布包紮着,似乎剛受傷不久。

他的身體似乎正在慢慢地適應這個環境,不再感覺那麼寒冷,他走到馬廄的大門前,推開了那扇門。

門外白茫茫一片,鵝毛般的雪花從天上緩緩滑落,把遙遠的山峯,高聳的樹木和低矮的木屋都紛紛蓋住了。也許是時間還早,馬廄外的街道上沒有一個人,整個世界似乎在雪的王國裏進入了沉睡。

艾德溫•隆爾望着天空,伸出右手,讓雪花落在自己手上,化作冰水。

“我是怎麼來到這裏的,還有,我腦中的記憶到底是屬於誰的?”隆爾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拉緊了身上的毛毯,往最靠近馬廄的木屋走去。

這間木屋只有一層,造型有些獨特,灰色的斜屋頂一直覆蓋到地面,外牆被塗成黃色,還有拱形的白色扇窗,建造者的手藝不錯,整間木屋建得嚴嚴實實,看起來非常地堅固。

“這是我的家。”走到木屋門口的隆爾,腦中回憶起小時候一家人在木屋內其樂融融的情景,擡手拍了拍木門。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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