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後的回家,就是一種投奔

      點點拍的我。她故作驚呼狀,媽媽,我怎麼可以拍的這麼好看。那一片水域裏有一個在打撈浮萍的人,早上和父親散步時,已經見過了。此刻已經過去了5個小時。小時候陪我一起玩的兒時夥伴的哥哥,如今兒時夥伴幾十年都沒有再見過,長大以後如果不是爸爸叫他的名字我就不認得他了。

      陪點點長大的哥哥,我的侄子。跟妹妹一起拍照,還是會拘謹。小時候很內向,我回去三天,也不會叫我一聲姑姑,等到第三天稍微熟一點兒,我又得走了。所以,留給他的永遠都是道別,然後陌生的迎接。侄子說話晚,一口氣說一個字的狀態能維持一年,即便這樣他也極少說話,但比點點大十個月的他卻能在第一次見到點點時,清晰而又緩慢地拖着長音:點兒——那時三個月的點點正在睡覺,我還把他吵了一頓,一直到現在我都在後悔,我是不是無形中成了他語言表達的障礙。



      侄子拍的陪着點點長大的我。盼了很久,終於比我高出一點點,因爲懷孕時一直喫不下飯,前三個月進不了食,妊娠反應的嘔吐成了我無時無刻不在做的事情。後來的幾個月又吃不了葷,早產跡象一直像噩夢一樣被醫生不斷提醒,最後靠吃了150斤桃子把點點喂到了足月出生,生下像小貓一樣瘦小的點點,我唯一的期盼就是她健康長大,比媽媽高一點點就行。


      點點的自拍,母女倆都覺得自動帶美顏的自拍太不真實。但這個組合點點又覺得很溫馨。她說媽媽是個溫暖的人,媽媽不像別人家的媽媽那樣,媽媽從不說嚇唬她的話,什麼“再不聽話,被警察抓”“再不聽話,狼來了”之類的。然後趴在我的肩膀上表達對我的謝意。

      買鵝是爲了保證雞的安全。看來這個願望我又實現了。鵝在哪裏,雞也在哪裏,其樂融融,我突然一下子不再擔心這些雞的安全了。老父親說茶葉過兩年要砍掉了,再買10只鵝,板栗樹已經快砍光了,茶葉樹再要砍掉,我的童年的記憶還會留下些什麼!但老父親的白頭髮,讓我說不出別的,只是說,砍的時候再問一下我,再商量一下有沒有別的解決辦法。但我知道,炒茶的那一些工序,我不可能學會,單是抓生鍋,我的手就沒辦法放進高溫炒茶葉鍋裏,媽媽可是抓了30多年,才練就了這一把好手。


      小黃從別處回來了。我就知道他的老主人在和別人聊天,它覺得沒趣兒,先暫時跑回來。但無論它怎麼或飛奔或慢走,雞羣鵝羣,沒有一絲慌亂。我不禁很感動。是啊,它們好像知道是一家子的,從不會對對方有提防。小黃過一會兒突然跑向河邊,我就知道老父親到河邊了,而且和別人的聊天快結束了。我一邊稱奇,一邊也覺得理所當然的,小黃的出現彷彿就是爲了保證老主人的安全的。所以,它只負責老主人,而不管小雞會不會被黃鼠狼偷走。於是我纔買了鵝。



        ……

        每次回家,都不捨得離開。喜歡靜謐的早晨,喜歡小黃對我愛搭不理的樣子,喜歡雞鵝成羣旁若無人地從我身邊走過,喜歡八姨因爲我回來了而騎着電車一趟趟跑來,喜歡爸媽做的一大桌菜,然後我一說哪個菜的味道不對,老父親就說,看看,都說你不要在炒雞裏放糖你還放。老母親就說,我不是想創新嗎?哈哈。其實,我喫得很少,女兒侄女他們都覺得味道很好,但,他們已經習慣了只關注我喜不喜歡這個味道。

其實,我不是那麼矯情那麼不懂事,我知道,我一直都有童年的記憶,童年的味道。

成年後的回家,就是一種投奔,投奔無法忘記的記憶;成年後的回家,就是一種找尋,找尋記憶中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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