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說新語 | 玄貓守魂記

年後歸蓉,春寒猶峭,連日天光慘淡,人事不興。餘晨起臨窗空坐,略無情思。過午得一二事料理乾淨,滿屋空寂,清冷煞人,遂合窗閉戶以臥。家貓貪暖,鑽被中伏餘身側,搖其尾,撩餘肩臂,頗有節次。

未幾夢深,餘恍惚如靈肉相離。肉身酣睡在牀,魂魄飄忽不定,起落無常。忽被角騷動,貓伏而出,端坐餘側,其眸圓瞪,目所視處隨餘魂魄,屏息凝神。魂魄遊走有時,浮定半空,與貓相峙,亦無動態。 

再許,貓伏其首,撲餘手於枕邊。餘痛而揚臂揮手,然貓緊齧不放,倍其力。餘痛極將醒,空中魂魄頓時痙攣,跌落肉身,轉瞬無跡。餘驚坐起,掣貓頸而松其口,投貓地上。貓起,哭喚數聲,急急似有言相告。餘不耐,復落牀,竟如落懸崖萬丈,無有遲滯。 

餘大驚,醒。悟餘夢中有夢,皆虛幻。掀被窺視,被中貓兒盤臥,虛眼瞄餘,搖尾愈急。餘合被,則如初。 

舊聞通體純黑之玄貓,有通靈之能。或洞見鬼神,或招人魂魄,親則守其不失,疏則亂其清明。人有不務正業、心思混沌者,最易失魂落魄,夢中翩翩去也,以致精氣乏缺、消沉萎靡。 

想餘近日無事,是失魂夢也。幸家有玄貓,入夢相護,得以守正。餘以『玄貓守魂』記之。 

己亥正月十五元宵日  滇人山而從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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