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不知村後的山,
只道和環顧四周的山一樣。
母親說,
又大又矮還禿頭的叫大山,
直面有這方平斜陡坡的叫正面山,
兩個山頭依偎的是高山頭和矮山頭。
世界萬物皆有靈,
一旦知道了它們的名字,
它就會伴隨你一生。
山中有五個洞,
一個是水窯洞,裏面有水和泥沙,
一個是紅磚洞,戰時的碉堡,平時的磚窯,
一個是外婆洞,無限幽深不見底,
一個是銅錢洞,洞口似方孔錢,洞藏財寶,
一個是棺材洞,唯有死人可入。
兒時進入水窯洞,
用火把在洞壁錢寫了自己的名字,
求學時進入磚洞,
在洞裏用殘磚搭了一個房子,
年少時進入外婆洞,
在走不到盡頭的立了一個此路不通的木牌,
背井離鄉去求學、工作、成家
沒有一個與它相關,
而它又無處不在。
兜兜轉轉卻回來了,
與它共享朝暉夕霞。
此生已過小半,
不敢回看。
不再做爬到一半的安營者,
丟棄裝備,
隻身一人做回攀登者。
找尋隱藏山中有無限財富的銅錢洞,
最終歸入跨越生死的棺材洞。
路很長,
必有悲觀、焦慮、怨憤、痛苦,
成爲一個又一個攔路的大石頭。
心中有一顆種子,
長出爬山虎,
一點一點堅韌的往上爬,
爬到有最好陽光的地方,
爬到可以看到灕江灣的地方,
爬到鳥瞰萬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