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節後再登臨


在重陽節過了兩天的下午,我們四人拖着長長的磕碰着石階、石板的記憶鎖鏈,掃過健康通行碼,進了娘娘山景區的門。


我們沒有在十二生肖廣場逗留,繞過障目的重閣——實有移步換景的妙用,閣西有竹林,竹下有一個迷你的持竹熊貓像,林右石鋪路直通太平湖。湖水經草木根濾、透巖隙、漱石激響匯聚於此,綠波盪漾,豰紋扇開,扇柄長絛系在山壑間,扇弓從東北角指向西南隅。閣後岸旁有一較大廣場,多有鋼骨鞦韆,下懸鏤空椅凳,可供孩子對坐相嬉。湖西迂曲處,弱柳下,鞦韆懸躺椅,可供雙人並璧,石几石凳散佈其間。最西邊登山道口二柱一脊的簡易門旁是鎖閉的野外軍事拓展訓練營地,垣上的凌霄花早已凋謝,藤蔓憔悴。

經過位於湖西北角的橋上時,俯欄可見湖的尾閭處有下延的十多米寬斜面,其上V型水波滾動,壓低了的嗓音似的,並不喧鬧。湖面上沒有了夏日的槳聲舟影,穀風涼沁,天空、山峯、柳影、堤岸倒立在水中,又一個清涼世界,雲影慵懶。同樣是一條溪攔壩蓄成的湖,太平湖既沒有月亮灣的輕盈,也沒有玉女湖的邈遠,但它富有二者所缺少的煙火氣。


如果說湖面如鏡,睹己面促人內省;那溪流如龍,羣巖雲從,漫步夾谷石徑,人不僅自感飄逸,環顧朋儔和相逢遊人也都卓爾出羣。我說景養眼,友說養心,妻說養性。剛過一塗黃色的石柵橋,又過一佈滿斑點狀青苔的蒼石,我說是黃金橋和青蚨石,同行幾個人笑我鑽進錢眼內。


久雨石更古,道旁苔色新。一路上我們見到了以前的石,斷巖的紋理清晰如新割,圓石頂覆上的苔蘚如綠髮棘聳;見到以前的樹,綠葉中夾雜了僕從秋律的黃葉,莖幹卻因苔絨密集青青返春。步雲梯的臺階上慢流潺潺,石瀑布的石蹬窩中水光盈盈。步雲洞和玉女洞中,似筍般的尖端上水滴如漏。百尺瀑抖擻,布幅加寬數倍,站在較平時更遠處也能感到飛沫四濺,絲飛縷揚,沾在眉尖上、髮梢上,頭皮森涼。

途中小憩,喫點零食,說說閒話,蕩蕩鞦韆,拍拍照片,發個抖音,忘記了負累,流放了時光,拋掉了意義的我們,應該如玉女湖之後無名窪地中的柳樹——因久雨泄洪導致了水位下降——終於露出了莖幹上的鬍鬚般氣生根吧?


出了景區門時,回首,月如缺璧,橙黃,恰在東南兩峯間,高出數丈,缺刻遙對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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