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任安書——窮則獨善其身

最近爲了給自己打雞血,去讀了寒窯賦,網上很多人說是僞作。還有另外一篇呼聲很高的就是《報任安書》,是雞血文中的王者。

這是一篇收入課本,人人都讀過的書信。只依稀記得兩段話。一是文王拘而演周易,屈原既放,乃著離騷。我的感想是詩窮而後工,經歷點苦難,人的思想才能深邃,人的境界才能拔高。二是“究天人之際,窮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是司馬遷寫史記的初衷或者說宏願。


沒想到今日重讀報任安書,發現是一篇見死不救的回信。任安任少卿被打入大牢,然後寫信求司馬遷說好話,原文第一句“曩者辱賜書,教以慎於接物,推賢進士爲務”說的就是任少卿你寫信給我司馬遷要我“推賢進士”幫你說好話,其實是不說好話就活不了多少日子了,原文說任少卿“恐卒然不可爲諱”,不可爲諱就是要被人弄死的意思。

我們的太史公司馬遷,面對求救信,大義凜然地拒絕了。司馬遷回憶了他被處以腐刑的緣由,就是幫人說好話。

一、李陵被俘,沒人幫李陵說好話了,司馬遷我幫了,然後被處以腐刑。

李陵領兵五千去打匈奴,然後兵敗被俘。漢武帝震怒,問司馬遷的意見。別人見李陵吃了敗仗,牆倒衆人推,沒一個說好話的。司馬遷明明和李陵沒啥很深的交情,但是對漢武帝說,李陵人不錯,仁義禮智信各方面都很優秀的人才,是“國士”。結果漢武帝沒放過李陵一家,“國士”李陵投降了。李陵投降後,幫他說好話的司馬遷自然要挨收拾。

二、司馬遷被下獄,沒人沒錢就被閹

司馬遷被下獄以後,“家貧,貨賂不足以自贖,交遊莫救,左右親近不爲一言。”

三、司馬遷雖然天天跟着漢武帝,但就是不能幫你任少卿。

報任安書,白話翻譯一下。

任安,你的求救信我早該回了,但是我前幾天剛和漢武帝從東邊巡視回來,過兩天還要一起去上庸。抽空給你回個信,怕我再不寫,你就死翹翹了。

我上次給李陵說好話結果被閹了,我和李陵其實關係不好,沒有任何利益往來,李陵原來打勝仗的時候,朝廷裏的人都給他說好話,結果帶着五千兵馬打匈奴被俘虜了。漢武帝非要我說個意見,我說李陵人不錯的,是“國士”,結果那個傢伙活着投降了,漢武帝把他家人都殺了,還把我仍進監獄。


我被關起來,沒有一個親戚朋友替我說好話,我家裏也沒有錢,結果就被閹了。我本來想死,被閹了是最丟臉的。後來一想,死了就什麼也幹不了了,我要像屈原他們一樣被打擊了還能寫出絕世文章。我一定要把史記寫完,讓後人都知道我可牛逼了。


人被關在監獄裏,就容易失去尊嚴,這是人之常情,我以前也這樣。任安啊,我很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我天天跟着漢武帝那個孫子,也說不上話。那個孫子只是把我當唱戲的妓女一樣養着,想把我閹了就閹了,根本沒有把我當成一個大臣來對待。我也不要那個面子了,我要寫完史記,牛逼哄哄。(如果救你像救李陵一樣,我不完犢子了嗎?還怎麼寫史記?)


你明白我的,我救不了你。我當時也沒有一個人救。就這樣吧,哥們。


你的哥們司馬遷。


曾經的熱血少年,眼裏只有正義和公理,“微軀敢一言”,爲陌生人也敢仗義執言。如今,經過腥風血雨的洗禮,明白了什麼是大勢和現實。生存和正義哪個更重要?理想和情誼那個更可貴?

誰能經受住這樣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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