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桂花樹下聽故事


今年的桂花來得遲,近日裏才真正開放,開得滿山遍野,開得轟轟烈烈,開得傾國傾城,開得滿鎮滿村飄香。桂花花期很短,有的已經開始凋謝,飄飄灑灑落滿地,連泥土也芬芳了。

這些天,你無論走到哪裏,都能看到丹桂飄香的芳容,都能聞到那一陣陣金風送爽的芳香。

今日天氣晴好,藍天白雲,我拿了一把藤椅,坐在外公種下的百年金桂下,嗅着滿樹灑落的幽香,欣賞着四處美麗的風景,那老同學徐再清農家樂的裊裊炊煙,那章浜河兩岸的花花草草,和橫跨河中央的九曲橋以及河底部的假山涼亭,還有擠滿春來茶館喝茶的蟹農們,他們的臉上都綻放了豐收的喜悅……這一切,足以說明最美鄉村又迎來了春色,換了人間。

河裏的菱角飽滿了,鄉野的稻穀飄香了,池塘裏大閘蟹長肥了,那最美鄉村的風情風貌一覽無餘。

這裏是第二故鄉,是外婆的家。六十年前,我住在外婆家,就在這個村的羅蕩小學讀了五年書。我的一介草民,半介書生就是在這裏孕育而成的。

章基村,外婆的村,如今被江蘇省評爲最美鄉村,這裏的農舍全部翻新,這裏是盛產中國大閘蟹故鄉,美麗的陽澄湖就在邊上,上蘇嘉杭高速幾分鐘就到。

坐在桂花樹下,泡一杯香茗,點一支香菸,悠然自得,時而閉目養神,時而眺望遠景,時而浮想聯翩,時而遙望南天,時而想入非非……

坐在桂花樹下,年邁的舅媽與我聊天,她說,舅舅不在了,舅媽陪你外甥坐一會,今年桂花開得晚,這幾天正式開放了,我要拿條被單鋪在地上,待花謝時,準備收點桂花,用糖鹽醃製後,權作餡釀,做糰子喫……舅媽說得頭頭是道有聲有色,幾乎讓我流了口水。

93歲的二舅不久前駕鶴西去,如在的話,二舅又要講那過去的事情,過去的故事,又要聽他講在民國時期,他在常熟范家市小東門有幸遇見宋美齡到王四酒家喫飯的情景……

他說,那天宋美齡一行車隊,從上海出發路過范家市,小東門的三步兩條橋邊,放着許多地攤賣水產,宋美齡放下車窗,看見一位老漁民的水盆裏放着一隻大甲魚,她立即叫司機停車,然後打開車門下車,問道這鱉怎麼賣?那老漁民一看來頭是位穿旗袍的貴族女人,就說,隨你便。宋美齡從容地拉開袖珍皮包,從裏面掏出多枚銀元遞給老漁民,就上車去虞山腳下興福寺王四酒家喫飯。

飯後宋美齡專程去興福寺上香拜佛,親手把這隻20多斤大甲魚放生到興福寺池塘裏。由此,宋美齡放生大甲魚在民間廣爲流傳……

二舅不在了,我有點失落。一個人坐在桂花樹下,迷迷糊糊,彷彿舅舅來到我身邊,給我泡上茶水,遞上一根好煙,然後端上凳子,坐在我身邊,外甥啊,今天我又要講那宋美齡放生大甲魚的故事。好啊,二舅,您慢慢道來細細講,講得再生動點,有趣點,這故事啊,我百聽不厭……

2021年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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