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等你,你不能放棄我


小卷早就厭倦了這份工作,無數次想要一腳踢翻那些油膩的餐具,但爲了她的愛情,只能戴上手套繼續洗那些油膩的餐具到深夜。小卷在三都街的一間飯館裏當店員,每天都穿一件油膩的工作服,烏黑的頭髮亂糟糟的盤在腦後,對顧客咧着僵硬的笑容,一遍遍機械地重複“你好,慢走”,偷得片刻閒她就蹲在店外麻木地吸一根菸貪婪的吞雲吐霧。

夜裏小卷總是最後一個離開飯館,其他員工不明白爲啥她從不急着下班,不着急回宿舍。

和她一起工作的還有一個悶葫蘆池嚴,年紀很小,書讀的不多,小卷也是年紀很小就出社會打工了,沒有什麼文化,也許是感同身受,小卷看不得池嚴被欺負。店裏一個老阿姨總是偷懶,把累活都推給老實的池嚴,小卷經常就一把奪過池嚴手裏的拖把,毫不避諱地懟老阿姨:“你還真是活得越久臉皮越厚,你那麼胖還不快乾點活減肥,竟然把累活推給瘦的像竹竿一樣的池嚴!”

三都鎮入了秋,夜裏套一件薄外套仍然感覺涼,男孩把手在圍裙上仔細地擦了一遍,紅着臉把一個皺皺巴巴的塑料袋子遞給小卷,狹小的廚房間裏他們面對面站着,十八歲男孩乾癟而無措的示好,就連頭頂的燈都識相幫他的忙,光變得越來越昏暗,讓別人不那麼容易看出他的緊張。

小卷一時不知作何反應,驚愕地半天沒有說話,平時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池嚴今天突然送她東西……池嚴瘦瘦巴巴的,長相樸實,看向小卷的眼神亮亮的,他說“天冷了,帶上手套搬冷櫃裏的菜就不會凍傷了。”小卷聽清楚他的話,驚喜地笑了“池嚴,謝謝你。”

小卷一直重複着過於平靜的生活,腦子裏雖然充滿了對美好事物的想象,實際卻早已習慣了減少對生活的期待。

小卷收到池嚴送的禮物的時候,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它侵佔了大腦的每個角落,傳播着活力,把她從平淡的狀態裏一下子拉出來,心潮開始湧動、澎湃。

那天她早早幹完手上的活就下班了,到了服裝店挑了一件西裝,她把衣服掂量在手裏,想着池嚴穿上的樣子,然後又搖了搖頭,心想池嚴太瘦撐不起來,就放下了,選了一件色彩青春的衛衣,衛衣剛好適合小男孩。

說來也奇怪,平日裏她看池嚴那張臉怎麼看怎麼是不招人喜歡,畢竟不好看,偏偏現在想起池嚴那張樸素憨厚的臉也覺得可愛動人了。

池嚴收到了小卷送他的衛衣,下午的時候池嚴對小卷說晚上他送她回家。池嚴開始第一次等小卷下班,小卷早早忙完了手上的活,下班時不再慢慢悠悠的,她說池嚴還是小孩,早點回去睡覺,睡眠充足才能長個子。

那天晚上他們一起回員工宿舍的路上,12月底的三都鎮冷的徹骨,路面到處都是積雪,特別容易摔倒,走路要小心翼翼一步步的挪動。

小卷突然看到藏在長街裏的一間小小的老花店,“走了這條路這麼多次,還是第一次發現前面有一家花店,開在這裏一定生意不好。”

小卷還是忍不住多看舊花店幾眼,池嚴就對她說:“我們進去看看吧。”

進門只有一條小小的道,兩側包圍着各式各樣的花,老闆娘坐在擁擠的角落裏修剪花枝,小卷看了一圈心裏都很喜歡,但沒有打算帶走一支。

池嚴並不懂得挑花,更不懂得女生的心思,老闆娘看出了他的猶豫不決,便從花叢裏選了一小把包裝華麗,非常漂亮的淺色玫瑰走過來,“看看這個吧,我們店裏賣的最好的,最受女孩子歡迎了,這一束才520元。”

池嚴掏錢就要買下,小卷攔下他,說:“算了吧,我也不是很喜歡花,這種東西沒什麼實際價值,花謝了就被扔了。”

池嚴堅持付了錢,把花遞給小卷:“沒關係,又不是天天買。今天買這束花,你看着它,聞着它的香氣能感到開心就是它的價值了。”

小卷收了這個小男孩的花,心裏升騰起一種奇怪的情緒,交織着開心和感動,像做夢輕飄飄地走在雲端,一秒踩空極速墜落,心跳砰砰又安然無恙。

小卷說:“我也送你一束花,你自己選。”

池嚴點點頭,從花叢裏選出了一盆跟他外表一樣普通的仙人球,說:“我要這個好養活,能陪我很久。”

終於兩個人開心地離開了花店。

小卷捧着花,忽而舉起自己凍爛了的手,像一根根紅彤彤、腫脹的長條山芋,她對池嚴說:“我不幹了,你看我每天在這裏洗碗搬生鮮,我手都爛了,我攢了一萬三千塊錢,這個冬天我打算要去昆明曬曬太陽。”

曾有個人對小卷說過要和她在昆明結婚,再要一雙兒女,一家人永遠守在一起過平凡幸福的小日子。但現在,小卷攢了一萬三千塊錢,打算這個冬天辭了工作,去雲南住上一個月,什麼也不幹,就靜靜地在昆明曬曬太陽而已,用昆明的太陽蒸發她心底的悲傷。

池嚴問他:“一定要去昆明嗎?那裏好遠啊,我要很久都見不到你了嗎?你怕冷,我老家倒也是個暖和的好地方,要不你去我老家玩一段時間行嗎?”

小卷:“那不一樣,昆明再遠我也要去,那是我想去很久的地方,我的愛情在那裏。”

池嚴:“愛情?你是說,你喜歡的人在昆明?”

小卷點頭又搖頭,然後故作瀟灑地咧嘴笑:“去她媽的狗屁愛情,我誰也不愛,我只愛我自己。”

池嚴戴上了她送的那件衛衣上的帽子,一直低着頭,鬱悶地走路不說話,他是在喫醋是在悲傷嗎?

小卷不明白此時池嚴的沉默和鬱悶,她故作輕鬆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幹什麼啊?幹什麼低着頭不說話,我說我有喜歡的人,你個小孩不會喫醋不高興吧!你不會喜歡我吧!”

池嚴臉瞬間漲的通紅,聲音低低地問她:“喜歡有什麼用,你不還是要走?”

小卷當然知道池嚴這個沉默內斂的老實人,說的話句句是發自內心的真話,但是小卷還是選擇了用開玩笑的方式搪塞過去,她越是用開玩笑的方式回答他,池嚴越是有收回說喜歡小卷的餘地。

小卷愣了,遲疑半天,不敢繼續說話,然後哈哈大笑幾聲,“你別想姐姐了,姐姐水泥封心從此不再愛了。你這麼小,可別再逗我開心了。”

臨走的那天晚上,老阿姨,池嚴都去了小卷房裏喝酒,小卷多喝幾杯就醉了,躺在沙發上流眼淚,老阿姨輕輕拍她的背,安撫她說“終於可以去想去了那麼久的地方,怎麼還哭了?”

小卷嗚咽着哭出了聲,又哭又笑,又長又黑又卷的頭髮披散着,完全沒個人樣。

老阿姨把她摟進懷裏,用粗糙的大手輕輕拍她的背,老阿姨看着她醉酒絕望的樣子,忍不住跟着她掉眼淚,老阿姨知道小卷子心裏一定有事。

池嚴看見她房間裏貼了好多照片,他站近了看才發現,每張照片上都附着一行字,是對照片的講解,第一張“昆明的天空有一種淨化心靈的力量。”第二張“冬天的洱海不知道飛過什麼鳥。”第三張“百畝上關花。”第四張“保山秋日蒲縹”第五張“大理古城牆”……

她收集了好多有關雲南的照片,每一張照片拍的都那麼好,像是專業攝影師的作品。

池嚴仔細看這些字,發現並非是小卷的字跡,這些字瀟灑大氣,筆鋒似劍,而小卷的字跟她邋遢豪放的外表完全不同,小卷的字是娟秀的小篆,這至少可以肯定這些照片來自於同一個人。

爲了省錢,小卷買了夜裏一點到達昆明的機票,一個個子高,頭髮長,臉和眼睛都狹長的眼鏡男來接的小卷,他拿着小卷的行李準備打車回酒店。

小卷扯着嗓子問他:“你在昆明沒有家嗎?爲什麼我們要住酒店。”

這個男人抱住她,哄她說:“我那裏太亂了,也太小了,你住着不舒服。”

小卷一把扔下行李,往前直衝衝地暴走,嘴裏罵着:“陸昊,你別裝了,我不知道你那裏有誰嗎?你當我傻嗎?”

陸昊拖着行李追上她,晚上的時候他們喝完酒背對背躺在牀上,小卷轉過身伸手摟住他的腰哭:“陸昊,你真的不愛我了嗎?你忘了嗎?你說要娶我,和我在昆明辦婚禮,將來我們還會有一雙兒女……你忘記了嗎?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陸昊手裏的手機還亮着燈,手指飛快的編輯着信息,他壓根沒理小卷。

第二天,小卷醒的時候發現牀上只有自己一個人,陸昊走了。她換下睡衣在行李箱裏找她最喜歡的鵝黃色的毛衣,卻發現自己裝錢的包空了,空曠的房間裏小卷嚎啕着猛踹行李箱,撕心裂肺的大哭。

她氣的發抖,撥通陸昊的手機張口就罵:“陸昊,你這個狗孃養的,你偷老子的錢。你都出軌和別的女人搞到了一起,還跟我要錢。我是答應給你錢,但是這個錢只要我沒有親手遞給你,你就不能從我這裏拿。你知道這是我洗碗洗到手蛻皮,搬生鮮搬到凍爛了手爛才賺來的錢嗎?”

昔日的情人,現在像仇人一樣冰冷地咒罵她:“季卷你發什麼瘋,別像個狗一樣到處咬人,我沒拿你錢!我以爲你今天會把錢給我,你是不是就沒打算給我錢,現在編出這麼個理由來騙我!”

小卷幾乎崩潰:“對,是我瘋了!我就是瘋狗才會在垃圾堆裏找到你這麼個前任!我明明知道你出軌,我卻一再容忍。我知道你從十六歲就夢想成爲有名的攝影師,孫怡你哭着對我說一句你想堅持你的夢想,可是你發現雲南最不缺攝影師,在這裏最不值錢的夢想就是攝影師,我就心軟了。所以,我勸你一定不要放棄,不要擔心沒錢,我可以打工給你攢錢。我擁護着你的夢想,因爲我知道熱愛這份信念,對一個有夢想的人而言的寶貴,我想讓你能堅持做你喜歡的事情,做讓你開心的事。我從來沒有一腳踢翻那些油膩的碗碟,即使我的手泡在浸滿洗潔精都水裏都蛻了皮,無論我有多麼不喜歡,我還是堅持着,你怎麼能覺得我不想給你錢呢?”

陸昊:“我再說一遍!我沒拿你錢!你少對我發瘋,真是夠煩了!滾!你不想給就算了!”

小卷拽着自己的頭髮,扭曲地躺在地上淚如雨下,對着手機喊:“你還記得十六歲我們的約定嗎?你說我怕冷,以後要和我定居昆明,陪我一直曬太陽,給我拍很多很多的照片,我們一定會是別人羨慕的情侶,我們要在這裏結婚養孩子……我知道這個約定不可能實現了,但它在我心裏生根發芽長成了參天大樹,即使只有我一個人,我也要來昆明曬一曬太陽,看看這裏的鮮花。所以我帶着我給你攢的錢來了昆明,成全我自己,也成全你的夢想。”

陸昊掉了一滴眼淚,絕情地說:“你別說了,我們結束了,既然錢丟了,你來這也沒有什麼事了,你早點回去吧。”

小卷聲嘶力竭地大喊:“陸昊,你帶着我的錢和她過日子吧,我祝你們一輩子窮死!窮得連褲衩子都沒得出穿!反正你們兩個人都不要臉,穿不穿衣無所謂!”

丟光了錢,也丟了心,雲南註定是個傷心地,小卷想起池嚴說他老家也是個暖和的好地方,雲南待不下去,不如去池嚴老家那裏把這個冬天熬過去。

她給池嚴打電話,結果打了五次都打不通,她想起給老阿姨打電話,老阿姨接了問她:“小卷,你在雲南過得好嗎?不好,就回來吧,你過年來我家住,你怕冷,我把火燒的旺旺的,我們每天都能烤火。”

小卷哭了問:“你怎麼會這麼問我?”

老阿姨:“阿姨又不傻,你要是去雲南真的開心的話,怎麼會走的那天晚上醉了還在哭。”

小卷:“姨,我回來了,姨,你說你都能看出來我不是去昆明曬太陽度假的,陸昊他怎麼就不相信我給他攢了錢呢?爲什麼啊?”

老阿姨:“你回來了,就來我這裏住。孩子啊,他不是不相信你給他攢了錢,他是不愛你,他只愛他自己,他不在乎你掙錢有多辛苦,他只在乎有沒有拿到你的錢。孩子,別想那傷心事,這個男人不值得你愛。你來姨家吧,姨家裏反正只有姨一個人。”

小卷:“姨,我想去池嚴老家,他那裏暖和。”

老阿姨:“好,好孩子,既然你想去池嚴老家就去吧,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從頭開始!”

小卷:“好,姨。”

池嚴的電話打不通,小卷擔心出了什麼事,她買了火車票,一天一夜的硬座纔到了池嚴老家都那個鎮上。村子裏的路都要靠腳走,池嚴拖着箱子沿着一條長長的河走,這裏的卻很暖和,冬天河面沒有結冰,有微風吹着河面微微蕩起漣漪,水很少只剩河心那一點,露出了大片黑色河牀,一大羣鴨子用嘴在黑泥裏撅着小魚小蝦。

沿河一箇中年女人看見小卷面生,看着不像本地人,便迎上去問她“姑娘,你是來這裏玩的嗎?”

小卷:“姨,對啊,來這裏見一個老朋友玩幾天。哦,姨知道池嚴家離這還有多遠嗎?”

中年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卷,搖了搖頭:“看你這個樣子也是被騙了,你說村頭池老瘸子的兒子池,年輕的時候就幹偷雞摸狗的事,被人發現了把腿還給打瘸了,老婆跑了,養了兒子也不教他好,孩子都沒讀啥書,隨了他偷盜,這下好了今天大年三十,還被抓了,不知道什麼才能放出來,池老瘸子一個人在家過年日子也不好過。”

小卷一把握住胖婦人的手不鬆開,失魂的連問:“池嚴被抓了!你說他偷錢?他現在在哪?池嚴他不會的,我不相信。我平時給他買東西他都不要,他會心疼我賺錢辛苦,他總會認真幹完老阿姨推給他的額外的活,他說大家賺錢都不容易,他總是體貼別人,心甘情願,任勞任怨,他那麼善良老實的一個孩子,怎麼會拿別人的錢呢?我不信。”

胖女人嘆一口氣,拍着她的手:“唉,傻姑娘,你被騙啦!”

小卷“姨,我求求你,你帶我去池嚴吧!”

胖婦人隨手一指河對岸的一家“就是那家,你自己去吧!”

小卷心急如焚,只要到池嚴家就知道事情的情況了,她拖着箱子跑起來被石子絆倒狠狠摔了一跤,箱子的一個軲轆被摔得飛了出去,她爬起來勉強的拖箱子繼續跑。

河對岸遍地泥濘,小卷的白鞋踩的面目全非,她喜歡這裏的環境,空氣清新,泥土芬芳,一塊塊規整的菜地長滿碧綠的青菜,池嚴身上純樸憨厚的氣質就是在這裏生長的,她看見個一個佝僂的男人正慢慢蹲下去鏟自己門前一小塊菜地裏的白菜。

她慢慢靠近男人的背後,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心裏十分難受,男人鏟完白菜轉過身來,看見了她,準備往起站,小卷立馬放下行李箱扶他站起來,接過他手裏一小籃子的白菜。小卷看清了他的樣子,乾瘦蒼老的不像剛五十歲的人,面龐黢黑,眼神空洞。

他帶着她進了屋,他一瘸一拐的去給小卷倒一杯熱茶,終於開了口:“姑娘你是小卷吧,池嚴沒有朋友,但我聽他經常講起你們一起上班你幫他。別人見了我這個邋遢又跛的老頭子都繞道走,也只有你還願意扶我。池嚴說你怕冷,我去燒點柴火……”

小卷跟着他到門前的木柴堆取了幾根木頭把火燒的旺旺的,兩個人圍着火爐沉默,小卷掃視了這間房子一週,到處都堆滿了東西,瓶瓶罐罐的藥,凌亂無比,池老瘸子察覺到了,說:“我腿腳不方便,身體又不好,年輕的時候被打的傷了身體,家裏亂。”

小卷說“您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也燒上火吧,冬天冷。”

小卷又笑了笑:“沒關係,收拾下就好了,不亂。今天是大年三十,不能沒有年夜飯啊!我出去買一點菜,回來做飯。”

晚上七點鐘的時候鞭炮噼裏啪啦的開始響,小卷把屋子收拾的乾乾淨淨,做好了一道魚,一道肉,一道豆腐,一盤蝦,她笑着說:“叔,快嚐嚐吧!”

飯後池老瘸子忍不住紅了眼眶:“孩子啊,池嚴在家乾的活都沒你在我家乾的活多。”

小卷笑:“叔,沒事。”她又把藥罐子都拿過來,一邊對他解釋一天喫幾次,一次喫幾粒,一邊做記號,她繼續說:“叔,我都給你做好記號了,你按照我的提示吃藥就行啦!”

喫完飯小卷又打來一盆熱水給池老瘸子洗手,洗完手小卷拿出買的蛇油膏給他那些應該長期幹活而長出來的皸裂,她仔細把那些口子都抹上,說:“我買了好幾瓶蛇油膏,記得經常抹,很快你手上裂開的口子就能長好。”

池老瘸子忍不住大哭起來,嘴裏唸叨着:“孩子啊,我真不知道怎麼開口啊!叔對不起你!”

小卷連忙安慰他:“叔你怎麼了?沒事的!”

池老瘸子繼續說:“孩子,池嚴念着你的好呢!他說他對不起起你,你的錢是他拿的,他也很後悔,你的錢在我這裏一分都沒動,他讓我還給你,他希望你一定要開開心心的去昆明曬曬太陽,去看看那裏的鮮花。不光是你的錢,他還拿了別人的錢,加起來有三萬五千多,都怪我得了重病賴活在這個世上,他偷錢都是給我治病,怪我沒有給他讀書,怪我沒有教育好他,怪我讓他走了我的老路。”

小卷忍不住哭了“叔,你和池嚴都沒有對不起我,這個錢是我借給池嚴的,我知道他要給您看病!您別難過了,我還答應了池嚴來這裏玩呢!叔,我們去看看池嚴吧,給他送點年夜飯,我們去陪他喫團圓飯,我還給他買了一件西裝,我們給他送去……”

小卷扶着池老瘸子出了門,農村的夜裏沒有路燈,靠着村裏人放的煙花照亮了路,池老瘸子對小卷說“夜路結了冰,小心滑。”

小卷說:“沒關係,我扶着您。我們去接池嚴回家,以後的日子我和池嚴一起扶着您就不怕了,以後我們三個人一起慢慢走…”

小卷隔着玻璃探望池嚴,池嚴不敢擡頭看她,小卷就說:“你這個笨蛋,你不想讓我去昆明,那就來機場攔住我,大大方方的跟我表白,不讓我走。何必出此下策,拿走我的錢,你以爲這樣我就沒錢去昆明瞭嗎?”

池嚴抱頭痛哭:“小卷,我對不起你……”

小卷:“以前都是你等我下班,現在我等你,我給你買了一身西裝,我等你出來後穿上這身西裝,光明磊落地對我表白,十八歲的池嚴不敢去機場留下來我,成年的池嚴絕對不能辜負我,池嚴我等你,不管幾年,我都我在未來等你。”

池嚴不斷痛哭,他看着面前的小卷,他知道命運將他們栓在了一起,他不能辜負她,他們要永遠不離不棄。

小卷:“池嚴你在裏面也不能放棄自己,我要的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池嚴,我要你出來後光明磊落的愛我。”

池嚴答應:“小卷,謝謝你,謝謝你沒有放棄我。小卷,我池嚴長相醜陋,身材矮小,沒上幾年學,身無長物,生來就不討人喜歡,從來就沒人像你這樣正視、保護過我,幫我反擊欺負我的人,主動替我分擔累活,送我青春的衛衣。穿上那件衛衣的時候我對着鏡子哭了,我從來沒穿過這樣的衣服,它距離我太遙遠了,我看過那些從校園裏走出來的孩子穿着這樣神氣青春的衣服,無憂無慮的相互追逐着,但我的青春註定是沒有色彩,灰濛濛的、無人注目的。小卷,是你的出現,我覺得生活有了色彩,我不想一直低着頭庸庸碌碌地過,我想要站得筆直,做個頂天立地,光明磊落的人,以前你保護我,之後我想爲你遮風擋雨,我想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你如果喜歡昆明,我還陪你去昆明曬曬太陽,看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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