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生病的婆婆

前天午睡起來,婆婆就說她感冒了,在家裏找感冒藥喫,拿着盒藥問老趙、問我甚至發視頻問遠在固陽的公公,是不是治感冒的,可謂是大張旗鼓。昨天早上讓我們把去年買的額溫計拿下來,她要量體溫。

中午下來時候她正在炒菜,戴着個口罩,嚇我一跳,以爲她病情嚴重了,在這個因爲疫情而草木皆兵的時候,她這個感冒不見好還越發嚴重,那就有問題了。聯想到前天、昨天她不敢去藥店配藥讓她過來做客的外甥女代買的舉動,我難免不多想,“怎麼還把口罩戴上了?”

“嗆的哇!”婆婆回我一句。

以前做飯也不見她喊嗆。

飯好後,她不喫,躺在牀上直喊頭暈,沒一會兒又拿着量血壓的器材出來問我怎麼用,她看看是不是血壓低了。

“我一輩子也沒用過個這,你問我?”我好笑地問她。

所幸她弟弟知道怎麼用,叫她過去,人家給她帶胳膊上了。

聽到“測量結束”的提示的時候,我默默豎起耳朵仔細聽,各項指標都報了一遍,最後給了總結:“血壓正常!”

“血壓正常?不可能啊!我怎麼頭這麼暈啊!”婆婆一邊收器材一邊嘟囔着。

後來又回到裏屋躺牀上玩了會兒手機出來喫飯了。

喫飯的時候婆婆頗感委屈地跟我說,“你三姑還生氣了!”

“咋了?”我問,東河那幫人是不是有毛病,動不動就跟人生氣。

“我這不是感冒了?想着現在坐車查的嚴,又要這個碼又要那個碼的麻煩的很,再一個怕過去給老太太再傳染上了,就給你三姑打電話,說我感冒了,明天不回東河了,結果我話還沒說兩句,你三姑就把電話給掛了。”婆婆一邊喫飯一邊跟我解釋。

“那你上週就說是有事沒回去,哪知道這周這麼巧你感冒了回不去。難免不讓人家多想你下週還是不是再有什麼事又回不去了。”我說。

上週日老太太過壽,除了老趙,全家回東河去了,往回走的時候,她跟老趙大姑說第二天(週一)她有事就不回去了,叫大姑頂一天。結果週一她在家,我問她不是要去朋友家喫飯?結果她說那是她不想回東河找的藉口——也不知真是藉口還是臨時有事她那朋友取消了聚會 ,反正她那天沒回東河。

“我跟你大姑打電話,你大姑說她去不了,給你二姑打電話,你二姑在芳芳(老趙二姑女兒)家還沒回來,你四姑說那天有事了。給你三姑打過去,沒說兩句人家就給掛了。”婆婆一個一個說過去,嘴裏不停叨叨她感冒這麼嚴重過去再給老太太惹上麻煩了……

大概她感冒的這種症狀我沒見過,並沒哪一點看出來她感冒了,嗓子沒事、說話正常、沒有鼻音,時不時還能出去轉兩圈……哦,對了,下午聽見她坐在沙發上咳了兩聲。除此之外,完全看不出她感冒了。


老太太生有四個女兒,老大今年已經七十多了,患有類風溼性關節炎,手已經抽成雞爪樣了,自己照顧自己都困難,何況還要騎着車子來照顧九十多歲的老孃,去年見過一次,說是車子也騎不了了,只能推着過來。幾姐妹商量着要不老大就不要照顧了,三個女兒兩個兒媳婦兒照顧老太太足夠了。

自我認識老趙開始,老太太就已經需要人全天陪護了,那時候還沒需要到婆婆過去照顧,輪到婆婆照顧的時候,老趙哥哥們有車,人家就送這邊來。現在老太太身體不怎麼好了,折騰不動了,就讓婆婆也加入了每週陪護。好像是從去年開始的,孩子上學了,婆婆再也沒有可以逃避的藉口了,開始每週一趟回去照顧老太太。說是一輪一天,其實她就是坐公交車過去,十一點左右到,給老太太做一頓午飯,下午一點半就給她接班的姑姐打電話,確定好時間,她就收拾東西坐車回來了。在那兒呆的時間統共不到三個小時。

婆婆說她生完孩子正需要人照顧的時候,結果老太太就照顧了她一週,就回去照顧老爺子了。因爲老爺子不願意去女兒家喫飯,又不願意過來,沒辦法,老太太只得丟下需要照顧的她,回家照顧老爺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件事讓她現在照顧老太太極其敷衍。

回想了一下每次婆婆回東河時那滿臉不高興的樣子,再想想(我看到的)她和老太太相處的點滴,在老太太衆多兒女跟前,對老太太是很恭敬,但絕談不上親熱,每次我能看到的時候,都是老太太兒女近身伺候喫喝,未見她上前過。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世人喜歡對尊敬的長輩或者家裏的老人送那“長命百歲”的祝福,在我看來這是最惡毒的詛咒。

那時候,喫喝拉撒全不由你,看別人——這個別人還是自己一手拉拔大的兒女甚至孫兒——臉色過日子何談舒心,何談安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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