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鎮醫院接到一個電話，說是一個學生想要來上學。我讓她們在學校看看，等回來再說。處理完回到學校，剛好上課後服務，也沒有見到這個想要轉學的孩子。
今天鄰居的嬸子打電話來，還是說這個事，看能不能讓孩子來上學。我回復給校長，校長問情況，我也不清楚，就說原來在縣城私立學校上學，因爲受欺負不想去，昨天來看了，想在咱們學校上。校長說這樣的學生都是問題學生，很難管理的，但既然說了，叫來看看再說。
電話回過去，很快來了一車人，大大小小五六個，其中一個還抱在懷裏。我引他們走進校長室，幾人人進去，一個還算年輕的老太太抱了孩子留在外面。
一個女孩站在校長辦公桌前，兩個扶着桌子看着校長。校長問：你原來在哪裏上學？
這孩子回了一個學校名稱。
爲什麼不在那裏上了？
老師很壞，管得嚴，下課只讓上廁所。我想和二年級的朋友玩都不行。
爲什麼要找二年級的朋友玩，你們班沒有朋友嗎？
沒有。
那你也要想一下，爲什麼你交不到朋友，那麼多同學都不和你玩。照你這樣說，這裏的老師管得更嚴，也不允許串班。只怕你更受不了，那該怎麼辦？
那就再換個學校。
兩個長輩聽回得很不像話，都責備這孩子太任性，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她的媽媽說，你就是這樣犟，什麼都是別人的錯。又對校長介紹說，這孩子聰明是很聰明，就是太自以爲是。一二年級的時候，老師問是說，看起來跟沒有聽的樣子，但是每到考試，總是考得很好。這個學期去學校總是說這個不好，那人不好，不想去那個學校了。昨天教了半天，要好好來這兒，誰知道今天又成了這樣。
校長忍了忍又問，學生要有學生的樣子，咱們學校是不準學生帶耳環的，這是怎麼回事？
孩子咬着嘴脣，回頭看發看媽媽說，是你讓我打的耳洞。
媽媽說，怎麼又是我讓你帶。老師說不讓帶，咱摘下來就是了，怎麼又成我的問題了？你就沒有一點認錯的態度。
是你說總是要打的，現在打了將來不用打。
我聽了這麼久，看談不成個樣子，就問這個孩子：耳環是可以改變的，取下來就行了。問題是你能改變嗎？你懂得改變嗎？
照你媽媽的說法，你很聰明，總是考前幾名。你上三年級，我給你發三年級的課本，然後你回家去，到期末來考試，你問問你自己能考多少分，你還能考前幾名嗎？如果你不是坐在班裏，跟着那些壞老師聽課，那些壞老師連下課都要犧牲自己休息的時間，來陪着你們一起學習，你會考那些分數嗎？
你可以想一想，你很聰明，你不用上學，給你發書，現在讓你到六年級去，你能聽得懂老師講的課嗎？你學能考前幾名嗎？
孩子想了一會說，不會。
你那麼聰明，一切都像是天生的一樣，爲什麼一個年級也不能跳過去？還要跟着老師一節課一節課學起來，就這樣的老師在你眼中，還是一個壞老師，那誰還敢教你？
校長讓孩子先到外面去，跟來的幾個人說，這樣子只怕不行。這孩子沒有敬畏心，沒有感恩心，都是別人的錯，很難管理。王校長推薦，也很難說不行。但是要給班級裏邊送，老師都很難接收，只怕不到兩個星期，就會生事，到時更不好看。
家長說那也不能不上學呀。請求留下來觀察兩星期，實在不行再說。
校長想了想說，先把孩子領回家，反思自己的問題，寫一點東西。到下星期來學校，看情況再說。不在乎這兩天學習的時間，關鍵在於改變，這是個節點。家長見有收留的希望，也同意了。
孩子被進來，校長問她想不想上學，她點點頭。校長說，因爲你一個人上學，你一家6口人都來，你一點都不知道感恩；老師那麼辛苦教育你，還成了壞老師。這是你最大的問題。給你三天時間，回家反省，一要找家長的好處，找5點；二要找老師的好處，找3點。能不能做到？能做到了，寫下來，下個星期來交給我看。
只能臨時做了這樣的決定。
看着一家人離開，我的心裏沉甸甸的，總覺得哪兒不舒服。爲着身邊出現這麼多的不同問題的孩子，其實不是孩子，而是爲什麼會有這麼多的教育問題，頻頻出現，難以從根本上得到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