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 立冬

文/ 睏覺豬

今日,立冬。

二十四節氣裏,我特別在意“立春、立夏、立秋、立冬”,這四個節氣的每一個,都是新一季的開始。像我這樣生長在南方的人,特別能感受四季分明,以及對季節的憧憬和期盼。而立冬,意味着寒風起,降溫了。南方,也隨時可能有雪,有快活。

依着鋪天蓋地的信息,天似乎真要冷下來。我在東北的作家朋友告訴我,今日裏開了暖氣,還附上一張初雪的圖片。或許是雪下得倉促和興奮,房頂、樹梢,只蒙上一層白沙與細鹽。屋內有暖氣,看書,喫雪糕,倒是挺愜意的。

終是拗不過這鬼天氣,一早,我便撇開了瑣事,專心往新房裏搬“冬衣”。媳婦整理出一大堆,我看着就心慌。“冬衣”蟄伏了幾季,虛胖而笨拙,得趕趟兒。媳婦也不閒着,廚房裏鍋碗瓢盆,油鹽醬醋,一應鋥亮添新,湧入新居。

於是時間就走得特別快,連去老家問候一聲阿孃、姑姑,也晚了,又得在電話了跟母親叨擾幾句。下午,照例是學生返校,我輪值,十二點,我得趕回學校。

立冬的雨,一點一滴地下着,毫無節奏與章法,頂多像北方的初雪,有一種莫名的安靜,雨花亂竄,似乎一下子找不着確定的歸路,從辦公室去教學樓,剛好溼了頭髮。

但即便不穿外套,也並不覺得有多涼,以至於我能在一叢馬櫻丹(又叫五色梅)前站一會兒,每年5至9月開花的馬櫻丹,到立冬才旺,彩蝶伴舞,似乎讓季節也走了神,跟滿院的桂花極其相似,開遲了,卻綻放了最絢爛的自己。

世間,多了幾分不確定的因素,正與突如其來的季節變換、自然風物的花開遲暮一般,身處其中,勢必小心應付纔是。

下午一點一刻左右,立冬的雨,纔像模像樣地落下。未及清掃的黃葉紅葉,乘着大風驟起,失魂落魄般簌簌飄零,連杉樹的枯枝老葉也散了一地。道旁的梧桐,大朵大朵的葉片,溼粘在地上,時而又翻滾,盤旋而飛。

“梧桐更兼細雨”,歡快地小跑着的孩子們,哪能體會得到?

風撼樹草,雨聲漸密,天色也暗了下來。校園裏,不時有撐着傘、結伴走動的孩子。他們有的進寢室,有的去教室,還有的去超市,沒有誰在風中雨中停駐逗留。幸好,我去教室之前,也加了件外套。

窗外的風嗚嗚地響着,間或有被掀翻了傘驚叫的聲音。孩子們並沒有在意,他們的面前是一張期中模擬卷,他們苦思冥想,出奇的認真;我的案頭是一疊作業本和一杯熱茶,老花讓我在一勾一劃間,顯得很喫力。冬是冷的,一粥一飯是暖的;筆是涼的,一筆一劃是真的。我們在立冬的下午,幹着各自的活,相看不厭,彼此信賴。

窗外的風,依然嗚嗚地響着。裁剪後的小桃樹,枝間嫩葉,正迎風招展。“冬之實,其風慘以烈,固風也。”可以預見的是,晚間的山風,會愈加激烈。

而我立冬的值守,也因此平添了莫名而奇妙的力量,有了更多的擔當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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