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井的影子【上】

在睡夢中,地面上出現一個圓桌般大小的八卦圖案,並在不停地旋轉中,而卅井就站在上面,眼花繚亂,卅井一直在糾結中,到底該踏在哪裏才安全,在白色區域能看到卅井的影子,踩到黑色區域,影子什麼都看不見了。

八卦圖案的四周黑漆漆的,像是一個無底洞,什麼都看不到,而卅井擡頭看看遠處,有一個沙漏在記錄着時間,沙子透過縫隙向下漏着,看看天空,斗轉星移,黑漆漆的夜色正遮住晚霞,黑夜即將到來,卅井心裏頓時有一種危機感,這像是暗示卅井得儘快做出選擇。

卅井快速望向腳下的八卦圖,已不是剛開始的樣子,白色區域正在逐漸縮小,被黑色區域慢慢吞噬,就像是天狗吞月一樣,沒有一點徵兆。

就在僅有的白色區域快要被全部吞噬時,卅井趕緊跳了上去,可能是卅井晚跳了一秒,猶豫不決就是誤事,影子沒有跟上卅井的腳步,卅井的影子和肉體被剝離開來,墜入了兩個不同的虛擬世界。

當卅井醒來的時候,身處在一個安靜的鄉村小屋中,藉着燭光看看牆上相框裏的照片,那時的自己還小,還穿着開襠褲,站在前面皺着眉頭,父親雙手輕握着卅井的肩膀,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卅井探過頭望望遠處,只看到黃土牆上出現一個影子,佝僂着腰,在那裏正挪着一個籮筐,往裏面放着圓嘟嘟的東西,卅井聞着有一股燒焦土豆皮的味道,在卅井記憶裏,父親常常提前準備要賣的土豆,挑上兩籮筐好的到集市去賣。

看看外面的月亮,並沒有什麼異常,棗樹的影子倒映在地面上,牀的影子也倒映在地面上,原來這只是一場夢啊,並沒有感覺有什麼不同,涼風襲來,卅井裹了下被子繼續睡覺。

這次和往常不一樣,這次卅井專門起了個大早,就是想着跟父親一起去集市,可是卅井圍着院子找了一圈,始終沒看到父親的身影,他比卅井更早出發去集市了。

不知不覺中,卅井走到了街角的一處空曠地方,看見幾個和卅井年齡相仿的孩子,正在那裏踢足球,卅井走上前去加入了他們,很快就融入了進去,完全沉浸在踢球的樂趣中。

從清晨到中午時間過得特別快,大家踢球都踢累了,有個孩子坐在地上拿着一個樹枝在地上劃來劃去,其中一個孩子劃了一個八卦圖,還用墨水和石灰染成了黑色和白色,卅井看向那裏的時候,眼睛被晃了一下,一下子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夢,竟然模模糊糊看到墨水正在滲透石灰,把白色染成黑色。

卅井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八卦圖案並沒有什麼變化,當卅井準備扭頭看牆上的時候,一個孩子大喊了一聲,驚訝的用手捂住了嘴,與其說是驚訝,倒不如說是驚嚇。

其他孩子不知道怎麼回事,還在那裏詫異怎麼會有喊聲。

那個孩子用手指了指牆上,卅井看看陽光下的自己,沒有看到自己的影子,當其他孩子看到這種情況,無不驚愕踉蹌逃跑,邊跑邊喊,“大白天真是見鬼了。”

卅井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不敢相信這個事實,起身跑到陽光最多的地方,揮舞着自己胳膊和雙腿,可無論卅井怎麼動,都只是卅井的肉體在動,看不到一絲影子的存在,卅井直接癱軟在地上,雙手抱着頭崩潰大哭。

消息傳得很快,不一會功夫幾乎人盡皆知,都跑來看熱鬧,都不相信還有這種怪事,各種說法都有,說的最多的就是“鬼附身”“怪胎”之類的,有的人甚至都帶來了各種驅鬼道具,像黑狗血、桃木劍、八卦鏡等等,最先用八卦鏡照在卅井身上,裏面的卅井還是卅井,並沒有任何不同,接下來就準備往身上潑黑狗血了。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影子出現在卅井身邊,大聲呵斥着旁邊圍着的人,父親一把推開準備黑狗血的的人,拉着卅井就往遠處跑,看着後面人還在跟着,就抄起竹筐扁擔在空中揮舞,那些人再不敢向前。就這樣,卅井和父親鑽進林子裏,一直往前跑,一邊跑一邊望望身後,直到看不到後面來追的人了,這才停了下來。

在遮天蔽日的林子裏,儘管只有少量的陽光的滲進來,還是照得草草木木發光發亮,草木的影子隨風搖曳,卅井看在眼裏淚流不止,父親坐的位置離卅井很近,用影子保護着他,這個影子有雙倍的能量。

父親從兜裏拿出從集市上買來的花生糕,卅井接過咬了一大口,大口咀嚼着,還是那個熟悉的味道,香甜可口,一連吃了三大塊花生糕,他才慢慢緩和過來,哪怕所有人說自己是怪胎,只要父親還在那就足夠了。

話說兩邊,卅井的影子被剝離出來,掉入了另外一個虛擬世界,雖說地方有些繁華,但也不是一個好的去處,正在那個地方徘徊着,不知該去往何方。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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