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爐香》:陷入“罪與罰”的喬琪喬,不過是被命運捉弄的濁公子!

《第一爐香》中的喬琪喬,小說中第一場,從兩個丫頭的調笑打鬧中,就牽出了他。他與丫頭睇睇關係不一般,也跟梁太太和睨兒的關係不一般,跟女主叫葛嶶龍更是不一般。

喬琪喬,年輕英俊,是爵三代,但是他生錯了家庭。母親嫁過來沒多久就失了寵,自己也是那種沒有“除了玩,什麼都不會”的人,更是不受身爲公爵的爺爺待見,而且家中也不是多富有,他自己出來,無非也是像梁太太那樣,在玩的同時,也能找到一個“長期飯票”!

小說開頭寫道,喬琪喬約梁太太,是做陪客,去找另一位富家小姐,梁太太識破了他的計策,就故意耍了喬琪喬一回。可見,喬琪喬的爲人,其實跟梁太太一樣是一丘之貉!

清純的大學女生葛嶶龍,在這樣的環境下,怎還能保持單純?嶶龍在失去和她相當才學的盧兆麟後,遇到了喬琪喬。喬琪喬對嶶龍施展了交際場上的高段調情,之後又在各種場合中故意偶遇嶶龍,雖然介於梁太太的不待見,嶶龍心底裏還是挺看重喬琪喬的,特別是梁太太的老相好司徒協,送給她姑侄倆一人一個金剛石鐲子後,嶶龍的內心發生了變化,她開始接受喬琪喬,有意無意中竟想念起喬琪喬了。

對於喬琪喬來說,這種歡場中的愛是當不了真的,嶶龍也是出來混的,自然都是逢場作戲的。可是嶶龍偏就認真了,所以眼見他與暱兒在一起,就大發雷霆,打了暱兒,並大鬧着要回家去。

爲了場面中的聲名,梁太太各種威逼利誘,比前說後說服了喬琪喬娶了嶶龍,但是她們的生活並沒有改變多少,依舊還是去玩,去各種場合,配合着梁太太,爲她找人撈錢。

喬琪喬不得已娶了嶶龍,但對嶶龍卻是誠實的。他不愛嶶龍,對她,他只有利用,就像梁太太的利用一樣。但他知道嶶龍愛他,這種愛是深沉而又絕望的,就像月亮光照進的水面,看似波光粼粼,甚是美景,其實內裏則渾濁不堪,只是表象美而已。

即便如此,喬琪喬對嶶龍也是帶着些許歉意的。小說中寫道,他倆一同在快過年的時候去一處遊玩。嶶龍的旗袍邊被火炮燒着,嶶龍卻說喬琪喬在騙她,最後被證實旗袍被燒了幾個洞,還是喬琪喬幫嶶龍踩滅了火的。喬琪喬說:“真的,嶶龍,我是個頂愛說謊的人,但我從未對你說過慌,自己也覺得稀罕”!

嶶龍說:“從來沒有,有時候你明明知道你的一個小小的慌,會使我有多高興,但是,不,你懶得操心!”

張愛玲把人性中最殘酷的一面揭開來,加入感性的因素,展示出人物的性格特點來。喬琪喬也知道嶶龍爲了他付出了很多,怕有一天嶶龍會忍不住了殺掉他,但嶶龍告訴他:自己愛他,不關他什麼事,是現在的權利和義務分配不公平

喬琪喬的誠實和歉意,是嶶龍世界中所沒有的,也是她最看中的,所以,即使化作一隻撲火的飛蛾,她也是甘心情願的。從她選擇了喬琪喬的那天,她就知道自己的世界沉入了黑淵,更談不上希望。

花花世界中的爾虞我詐,虛僞期妄,喬琪喬和嶶龍見得多了,喬琪喬只是看中了嶶龍會掙錢,就像嶶龍喜歡這樣的物質生活一樣,她寧願守着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也要把日子過下去。

這樣的情節安排是張愛玲慣用的手法,像《金鎖記》中七巧一樣,爲了得到婆家以後分給她的財產,七巧願意忍受患軟骨症的丈夫;爲了守住家中的財產,她讓兒子的婚姻不幸福,狠狠地毀了女兒長安的婚事。她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太執着!

喬琪喬,嶶龍,七巧,她們都是犯了執拗的毛病,爲了達到目的,不惜犧牲自己的幸福。當目的達到時,她們都失去了那個曾經最愛自己的人,而生活的腳步總是一刻不停的向前,最後只剩下滿目的瘡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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