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日換了新的書櫃，整理出很多壓箱底的書，昨晚信手拿了一本，是中學時看的安意如的《陌上花開》，只記得當時她是名噪一時的古風才女，那時好像對於古詩裏的愛恨情仇並沒有什麼感覺，昨天重讀，心有慼慼。
翻到的是一篇講《越人歌》的文章，那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不知道道出了多少人的無奈、遺憾；不知道包含了多少止於口、藏於心的故事。
作者解讀到的《越人歌》，是鄰國王子出來遊玩，遇到了撐船的越女，越女對王子一見鍾情，遂做此歌，而當時兩國語言不通，王子找人翻譯出來，纔有了這首《越人歌》。於是王子便帶越女回宮，就像童話裏的結局一樣，兩人從此過上了幸福的日子。
但童話就是童話，究竟是不是幸福，只有故事裏的人自己知道。我們設想一下，當時泛舟湖上的那種心動，看着心上人的那種滿足，同舟共享美景的那種幸福，再回到王宮之後的漫長人生中，一定不會再有了。他們一生所有的交集裏，最美好的都留在那艘小船上了。“花未開全月未圓”，將滿未滿，一切都還有圓滿的餘地，還能懷着隊圓滿的期待，這纔是最美好的狀態吧。花開之後便是花謝，月圓之後便要漸虧。文化差異、語言障礙、地位懸殊……大婚之後，感情就要因爲這些走下坡路了吧。
這讓我想到，還珠三裏面，蔣勤勤飾演的那個歌女，一番周折之後，含淚彈唱送別乾隆，並沒有跟他回紫禁城。作爲一個地位卑微的女子，被皇帝青睞，互相喜歡，是件幸福的事情，要放棄這種幸福，需要很大的勇氣，餘生也將受到思念的煎熬。但她愛上的這個男人是乾隆，這種舍對她來說是最好的結果，先不說他的身份在紫禁城將受到怎樣的白眼對待，接她回去後，皇帝不可能會一直這樣待她，當一份感情變得不純粹，這纔是最可悲的。但她把自己變成遺憾，縱是身邊美女如雲寵妃不斷的皇帝，偶爾想起她時，她永遠是美好的，無暇的，純粹的。
所以很多時候，得不到未必不是好事。不管是紅玫瑰還是白玫瑰，只要沒有得到，永遠都是窗前的白月光和心頭的硃砂痣，一旦被擁有，就在擁有的那個瞬間，馬上就會平庸成嘴邊的米飯粒和帳上的蚊子血。莫怪男人薄情，也不要慨嘆女子不易，異地處之，人人如此。
由此看來，凡事掌握好一個度，才能保留在一個最好的狀態。這就是所謂的“花未開全月未圓，半山微醉盡餘歡。何須多慮盈虧事，終歸小滿勝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