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糧謀

索依娜夢見一片金黃的稻子,稻子熟了,農人忙着張羅收割。

那是她故鄉的風物,山道彎彎,草木葳蕤。

學生時代的索依娜在山間自由行走,像是林間麋鹿,哪裏有奇花異草,哪裏又是芳草萋萋,她全知道。她有一個死黨密友希蕤子,是她一生的朋友。昨夜,索依娜夢見希蕤子了。她不僅夢見希蕤子,還夢見雪域了。

雪域白楊樹一般挺拔,白衣飄飄的。他挑着一擔稻穀,在山粱間從容不迫的行走,他似乎回頭看到了索依娜,卻沒有停步。

索依娜在放學回家的路上,拐彎去姨媽家裏看電影了。姨媽家距離雪域家很近。索依娜的心思不在電影上,她想看見雪域,哪怕是一眼萬年也行。可是雪域似乎沒有給她這個機會。雪域要忙着收割稻子。他要和弟弟妹妹們將收割機運到稻田裏面去,還要趕在天色微亮之際就開始勞作。

索依娜心裏不僅有一陣傷心。她壓下了心裏的悲傷和不平,她不管不顧的沿着山間穿行。露水佔滿了她的鞋襪,霧氣撲面而來,頭髮溼透了。希蕤子就在這個時候追上了索依娜。她默默的跟着索依娜,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說工作,說生活,說最近幫助的一個生活困難的女孩,幫那個女孩子找了一份兼職會計的工作。說到會計工作,索依娜才記得她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

她接了一個法務工作,需要馬上拿出方案來,可是她居然忘記了這個事情。她尋了一個同學幫忙,同學依然無法處理,只得索依娜自行處理。

索依娜的當事人穩不住了,主動給索依娜打電話,約定下午見面詳細磋商。索依娜依稀記得那個電話是當事人隔着大山打來的,就在雪域走過的那片山粱,可惜層巒疊嶂的,怎麼也走不到頭。

索依娜決定不再糾結雪域的事情,她有自己的事情需要處理,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她乘坐電梯飛躍一個深谷,趕上同伴,把資料交給當事人。

她大羅神仙一般,在峽谷之巔飛躍。她終於記起,那是在怒江72道拐,她終於忍不住給雪域傳了一張照片。那是她在離別30年後,第一次主動的向雪域靠近。她已經走過太多的路,經歷太多,人生似乎只剩歸途。當時她只有喜悅分享的。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總有那麼一些東西,藏在記憶的最深處,不去觸動,就永遠不會打開。一旦記憶的開關打開,放任自流的,就可以江河氾濫。

索依娜不期而遇邂逅雪域。無奈各自走過的路已然不同了。雪域爲稻糧謀的,殫精力竭。索依娜肝腸寸斷,獨自飄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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