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開一局?

有一個情節簡單的夢,我從小就反覆做。

我在熱帶雨林裏走着,裏面只有樹葉縫隙間透過來的微弱光線,身邊是像手臂那樣粗的樹根或者藤蔓蜿蜒纏繞着,我在其中深一腳淺一腳的走着,很着急的找出口,心中全是恐懼,在我幾乎要驚醒的同時,我就突然穿過一個樹洞,外面就是閃亮的刺得眼睛酸脹的水泥路,寬大平坦筆直而無盡頭,那種光明很真實,緊接着我就會醒來。

所有聽我講過這個夢的人,都會說,那你真好,一定是未來越來越光明。

我不知道。

但我一直期待着歲月中的某件事某個人,是我走上康莊大道的拐點,然而,並沒有天使披帶霞光騎着白馬來救我。

要命的是,上了大學以後我就不再做這個夢了。我記得大四一起做實驗時,聊起這個話題,我有一點失落。好懷念夢裏的掙扎和看到光亮的欣喜。

拐點不僅沒出現,連神的預示也收回了。

記得做實驗時,把實驗室顯微鏡的燈泡弄壞了——其實並不是我弄壞的,我只是關上開關,去了趟廁所,再開,它就不亮了。顯微鏡比較高級燈泡也比較貴,老師看我不容易,幫我隱瞞,到我畢業離校倒也沒人問這個事。

我在一個夏日的清晨離開了那座小城,休學一年的同學還沒考試,她在校門口和我擺手,我看着她在清晨的迷霧中越來越小,一腦門子愁雲慘淡。

初秋的一天,接到老師的短信:”顯微鏡的燈亮了”,我回:“我的前途還暗着”,老師回:“會亮的”。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我就在溝渠裏呀!

反正就是瞎折騰吧!在能力許可範圍內嘗試了很多,上週翻看郵箱,天哪!我都給哪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投過簡歷啊!中間還參雜着一些跟老師的郵件往來,也就是談談心彙報下進展。現在看來不值一提,可當時確實都讓我難受或者振奮吧!

老師有一年路過這裏轉車,我和他短暫見了一面,那時我還給老俞打工。老師關切的詢問了很多,說,很好。

再以後就是消息往來,尤其近幾年我越發穩定,也能多少乾點正事。每每聊天,都是彙報成績多,我對老師的愧疚之感也減少了些。

昨晚,和以前的同事聊天,她問我“雙減”對我們的影響,我說:“不清楚,走一步看一步,上好每節課,自嗨”,她回:“心態很好”。

不然咋整?

人生哪有那麼明顯的拐點,或者是演變或者是劇變,但總是在變就對了。

老俞都直播帶貨農產品了,我沒他那麼多資產虧損,也沒他那麼多人員去負責,我還怕重開一局?

再回頭看那個夢,摸着良心說,我現在就過得挺光明的。

或者,顯微鏡的燈泡是老師暗地裏替我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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