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1-21管理就是最大的政治

1

哀公問曰:“何爲則民服?”孔子對曰:“舉直錯諸枉,則民服;舉枉錯諸直,則民不服。”

《論語》裏都是“子曰”,這裏是“孔子對曰”。因爲問話的是魯哀公,是魯國國君,所以用“對曰”,表示對國君的尊重。

魯哀公就問,怎樣才能讓人民心服呢?

孔子對曰:“舉直錯諸枉,則民服;舉枉錯諸直,則民不服。”“舉”,是舉用;“直”,是正直的君子;“枉”,是邪枉的小人。

“錯”和“諸”,有兩解。一解,“錯”,是放到一邊,不用的意思;“諸”,是衆;則“舉直錯諸枉”的意思是,舉用正直的君子,不用那一衆奸邪的小人。

二解,“錯”是把一個東西放到另一個東西上面的意思;“諸”就是之於。“舉直錯諸枉”,就是把正直的君子置之於奸邪的小人之上。

兩者意思差不多。都說是要舉用正直的君子,不用奸邪的小人。人之常情,都服那正直無私的君子,不服那奸邪逐利的小人。你用的人都是君子,大家就服你。你用的人都是小人,民心自然不服。

還有一句話支持第二解,孔子另外說過一句話:“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把正直的君子放在奸邪的小人上面,能讓小人也變得正直起來。因爲小人就是想得利。奸邪無利,正直有利,他慢慢也正直了。就像把一塊直的木板,放在一塊彎曲的木板上面,那彎的也給直的壓直了。

一部《資治通鑑》對人君的教誨,可以說總結就六個字:“親賢臣,遠小人。”但是你永遠也分不清誰是賢臣、誰是奸臣。因爲君子不太圍着你轉,小人每一分鐘都在研究你的需求,總是小人貼心呢!

2

季康子問:“使民敬、忠以勸,如之何?”子曰:“臨之以莊,則敬;孝慈,則忠;舉善而教不能,則勸。”

季康子,是魯國大夫。“敬”,是要恭恭敬敬對其上;“忠”,是要忠於國家忠於君王;“勸”,是相互勉勵,加倍努力。

上一條魯哀公問怎麼讓人民服氣服從。這一條季康子問怎麼讓人民對上恭敬,盡忠竭力,還相互勉勵,全是正能量。

孔子回答說,你想別人對你怎樣,一切盡在你自己怎樣對別人。“臨之以莊,則敬”。你治國莊重有儀,沒有怠慢,人民自然對你恭敬。

“孝慈,則忠”。你對自家父母尊長孝敬,無有違悖,對下屬慈愛,無有冷酷刻薄,則德足以爲民表率,恩足以得民之心,人民自然盡忠於你。

“舉善而教不能,則勸。”對那有德有才的,你舉而用之;對那德性能力比較差的,也不是棄之不理,而是教他爲善,幫他進步。大家看你這樣,自然也相互幫助,相互勉勵,都是正能量了。

張居正講解說,季康子之問,專求諸民。孔子之答,專求諸己。

你想要別人對你怎樣,盡在於我該對別人怎樣。這就是正道。

3

或謂孔子曰:“子奚不爲政?”子曰:“書雲:‘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於有政。’是亦爲政,奚其爲爲政?”

有人問孔子,您怎麼不從政?

張居正講解說,問這話時,可能是魯定公初年,季氏擅權,陽虎作亂,不能尊信孔子,所以孔子也不願意輕於求仕。但這話不能直說,所以孔子以託詞回答他。但這託詞,既是至理本質,也是鍼砭時政。

孔子的回答說,《尚書》上寫的,“孝啊!真是孝啊!孝敬父母,友愛兄弟”。只要在家能孝悌,又能推廣此心,施於一家之政,這就是從事政治了,還要做什麼算從政呢?

孔子的話,意有所指,因爲魯定公的哥哥魯昭公,被季氏等三家權臣驅逐,在齊、晉流亡七年,死在晉國。之後三家立了魯定公爲君。魯定公沒有治三家驅逐國君之罪。所以孔子暗諷說,他要能孝悌,政治自然就好了。除了孝悌,還有什麼政治呢?

不過魯定公後來倒是重用孔子,孔子從政的輝煌,就在魯定公時期。

拋開對孔子談話背景的猜測不論。這句話本身,也是至理。

什麼是政治,“政”,孔子說:“政者正也,子帥以政,孰敢不正?”你自己行得正,就是最大的政治。孫中山說:“政就是衆人之事,治就是管理,管理衆人之事,就是政治。”

從孔子到孫中山,代表了中國人對政治從傳統到現代概念的理解。所以政治不是當官權鬥,我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是國之政治。

去年看一個電視演講節目,一個北大法學系的女生演講,她說年輕人如何改變世界?或許我們說自己弱小,沒有力量。但是我們有一個最大的政治,就是自己不要變壞!我畢業了,當一個法官,我就不要變壞。

什麼叫參與政治:自己不要變壞,就是對國家最大的政治貢獻了。

4

政治是很複雜的,但其實也可以化繁爲簡。其實說白了,政治就是管理人與事,而背後就是理,就是思想,就是哲學。

不管如何,不管在哪裏,做到“管理”,其實就是最大的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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