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聽,偷來的煩惱

        我是一個偷聽者,更是一個悲觀主義者。

        老子說: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舊約:凡有的,還要加給他,叫他有餘;凡沒有的,連他所有的,也要奪去。高爾基《在人間》:人與人是最兇惡的仇敵。在具有自我意識的生物之間,發生殘酷且花樣百出的爭鬥和傷害。任何人任何時候都在無孔不入地或有意或無意的傷害着身邊的人。 

        雖然我帶着耳機,但我把音樂靜音了,我想聽聽那兩位延遲退休的老師在聊什麼。我不知道有沒有人像我一樣,總是本能的掩藏着自己的那點狹隘和小心眼。

        我不想插入他們的話題。他們聚在一起,總喜歡談職稱啊,談工資獎金的多少啊,談房子啊,談股票啊,談他們研究的於他們有利的政策……不得不佩服,人與人智商的差異。這些高級老師,智商都碾壓我到幽冥絕境。他們對國家政策研究到透明的程度,所以他們以爲社會繼續服務的高尚的情懷的名義,延遲退休。本來於我們毫無干系的。但因爲我們學校的特殊性,高級名額超編,於是八九年沒給一個高級名額。他們還不退休,於是我們就繼續超編。繼續等待“戈多”。

      就聽其中一個說想報名參加正高級的評選。另一個說感覺不會有希望,條件有點高。這個說她仔細研究過條文,咱們學校高級都夠格。還說她聽領導說話那意思我們學校爲什麼沒有,因爲我們每年都不報名,導致夠條件的沒有參評的分母,最終無緣參評。這時又一高級說:“唉!好自卑。就要退休了,竟然連個五崗都評不上,我同學很多早就是正高級了。”

            我再也沒有偷聽下去的勇氣了。趕緊打開了聲音。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凡爾賽”,但我卻實實在在受到了傷害。十七年的中級了,一直幹着班主任,帶着兩個班的語文,只是因爲我們學校沒有名額就一直拖着。很有可能一直到我退休也依然是個中級。而他們這些很早就和廠裏一樣到點就評上高級的老師,卻時不時的就給我們本已枯寂的心捅上一刀,讓我們再一次直面鮮血淋漓的現實。

        工資體現高級,績效體現高級,文明獎體現,就連取暖費也是按職稱發。於是每次他們互相打聽發了多少的時候,我的心彷彿都有一把鈍刀在切磋。我感覺自己的人格早就分裂了。嘴上說着徹底死心了,心裏卻總是有點點的期待。這已經成了我的心病了。雖然喜歡說不在乎了,多活幾年就什麼都有了。可是一直心志鬱塞的人,又怎麼會長壽呢?

      耳機裏播放的是《只要平凡》。“也許很遠或是昨天/

/在這裏或在對岸/長路輾轉離合悲歡/人聚又人散/放過對錯才知答案/活着的勇敢/沒有神的光環/你我生而平凡/在心碎中認清遺憾/生命漫長也短暫/跳動心臟長出藤蔓/願爲險而戰/跌入灰暗墜入深淵/沾滿泥土的臉/沒有神的光環/緊握手中的平凡/此心此生無憾/生命的火已點燃

        總是在心碎中認清現實,你我生而平凡,也只有緊握手中的平凡,與這本不該被貼標籤的人繼續周旋。老子曾說“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還是老老實實專心於我自己喜歡的音樂裏吧!不做偷聽者,更不做傷悲人。沒心沒肺,生活不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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