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种子

外婆,是我经常遗忘的人;

外婆,是我想起就会泪眼婆娑的人;

外婆,是我一生唯一觉得追赶不上的人!

外婆实在是太苍老了,一头“少年白”,稀疏的头发如同她脱落的牙齿,所剩无几。岁月的斑驳印刻在她写满故事的脸颊,泥土色,是她一辈子唯一爱过的色彩,破败的泥瓦房里骤然升起那袅袅烟雾,是她嗅到过最美的芬芳……

“外婆,我想吃腊肉……”

每天都在繁华中忙碌中迷失自我,突然看到大小市场里的腌制品,神经第一反应不是别的任何人,永远都是外婆,那个一生只会给予的外婆。

趁着夜色,伴着永恒不灭的霓虹以及生生不息的车声,拨打了许久未有拨打的电话号码,一如既往在最后几秒时长里里外婆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头的夜真静啊,静得只在回忆和梦里曾拥过,外婆一听是我的声音,连忙喊着我的暱称,殷切询问我的所在,似永远问不腻,问不够……

“外婆,我想吃腊肉……”

“好,明天我就去给你买……”

“我家现在很小,你别买太多,我就想要一根猪蹄,一些排骨,一块五花肉就行,别买太多,别太多,放不下,放不下……”

“哦哦,知道了,知道了……”

我知道,如果不郑重其事,一再强调,外婆的“不多”永远是我承接不了的范围。或许是人情冷暖的现实社会里,被索取得多了,突然被100%的纯爱所包裹,竟会让一个在冷漠中滋长的人学会部分冷漠吧。这也许就是社会学里所谓的“同化”吧!

“十二月中旬,到时候我有空回来拿的时候,把钱给你……”

说到钱,外婆早在她年轻时年代,还在流行“万元户”说法的时候她就是十里八村众口相传的“卖菜万元户”。

但在我的记忆里,外婆几乎没有一双不破洞的袜子,我记得外公在世时,他的工资就比我学校老师的工资高,她自己又那么勤奋攒钱,但对自己苛刻到令人费解的地步,这个“恶习”延续至今。

记忆尤为深刻的一次,是老街坊一个卖豆腐的大叔见我母亲回老家探望外婆,毫不客气地指着我母亲说:“梅子,你看你在外面找那么多钱,自己妈一身破破烂烂,下雨天买菜一双像样的鞋都没有,还开了口子……”

母亲也很冤枉,买了新鞋总是舍不得穿,母亲忍无可忍也外婆进行责骂,可外婆的温柔也是建立在她的倔强之上,“你以后别来看我,好好的一双鞋,有啥子穿不得,我就要穿……”

这又让我想起,小时候母亲在外面打拼,给我寄了新衣服回来,外婆舍不得给我穿,硬是要留到过年或者哪个节气给我穿,结果到了她指定的那个日子,发现竟然穿不了了。

是啊,这“恼人”的倔强,也开始不“倔”,不“强”了。乍然间全权听安排的外婆,似乎已经让这光阴抽离了纯劳动者生机勃勃的灵魂。那枯索的眼眸,干裂的肌肤,斑驳的容颜,再也忍不住想要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像稻草人一样轻轻的躯干,曾经厚重地支撑起了一片蓝蓝的天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也在沿着外婆一生勤于耕耘的轨迹默默前行,把有私的小爱转化为奉献的大爱,把外婆的故事传播给每一粒“种子”,就像她对待她泥土里的种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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