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入社 （十三）
抽水機有了，攔河壩緊接着動工 。兩天後的 早晨，陳清水親自帶領七八個人拿着粗麻繩來到機器房。幹嘛呢？他們是來幫着啓動抽水機的。抽水機司機拿過麻繩 熟練地圍繞飛輪纏繞了七八圈，然後七八個人抓住麻繩一起用力向後拉，抽水機就在人們的拽拉下順勢啓動，排氣管噴出黑煙，緊接着發出一陣轟鳴。預熱了一會兒，司機抓起早已掛在水泵上的皮帶，然後小心翼翼地連接到柴油機飛輪上，只聽柴油機一聲嗚咽，緊接着帶動水泵噴出兩三米遠的水柱。人們一片驚呼。這是他們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的 奇觀，個個咋舌稱奇。
抽水不再用 水車了，改用柴油機，這事成了臨泗鄉的一大新聞。人們奔走相告，老百姓一波又一波扶老攜幼前來參觀。人們認爲一堆鋼鐵 用上柴油 就能帶動水泵抽水簡直不可思議。
就這樣兩臺抽水機日夜不停地工作，三天後河水已被抽乾。各村的民工便按照事先劃定好的工段開始搭建工棚，搭建伙房。不幾天工地上便紅旗招展，河道里更是聚滿了黑壓壓的人羣。民夫們有的肩挑，有的車推，還有的兩個人用條筐或布兜子擡泥，上杴的也一刻不停拼命斂泥，整個工地一片熱火朝天。鄉指揮部的大喇叭也在不停地鼓勁加油，爲了鼓舞士氣指揮部前面的宣傳欄上也不時地更換着先進村的名單以及各村工程進展情況，各村民工越發爭先恐後。
泗河正式動工，這可忙壞了陳清水，他連日來馬不停蹄，每天除了處理政府公務外更多時間是來工地轉轉看看，發現問題及時解決。有時候還挽起褲管親自下河挖泥，民工們看到這一幕個個倍受鼓舞，幹勁更加十足。
工程進展一切順利，可過了一個星期，老天突然變臉 ，東北風挾裹着落葉呼呼刮個不停。到了晚上天空彤雲密佈，不一會兒便飄飄灑灑下起雪來。雪好大，窩棚外清楚地聽到雪花下落髮出的“沙沙”聲。
今天陳清水有事回家了一趟，晚上留宿在家。他剛剛躺下沒多長時間便聽到了院子裏傳來落雪聲，他心想，壞了，下大雪了，便披衣下牀想看個究竟。推開門一看，啊呀，雪好大呀，就這一會兒地上、房屋上已經落滿了厚厚的一層白雪。
妻子董曉麗聽到了丈夫的開門聲，問：“起來幹什麼？看雪吧？雪下得很大吧？”
“是呀，好大，就這一會兒就蓋滿地了。這可麻煩了，工程正進行地很順利這老天爺偏偏又橫插了一槓子！”陳清水說。
“那工地上明天就得停工了，雪下得那麼大，地上打滑，人擡兜子爬坡肯定立不住腳，這樣想幹也幹不了了。可真是，老天爺真不將就事，再給一個月的晴天工程就差不多能夠完工，多好的事。哎，這下壞了！”董曉麗說。
陳清水說：“老天哪能隨人願，隨人願就不是老天爺了。他高高在上，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肯定不會看人間臉色行事。就是下大雪了工程也不能停下來，一兩天可以，停時間長了河道里的水就會升上來，那還要重新排水，麻煩就大了去了。我是想着趁現在還沒有上大凍，必須抓緊時間把工程幹完，否則困難就大很了。”陳清水說完又回到牀上，可他再也睡不着了，工地上的事成了他的一大心思，他在想辦法如何解決工地上的困難。他大睜兩眼一直等到窗櫺裏透過亮光。明天了，他給妻子打了一聲招呼便很快穿上衣服直奔工地。
不多會兒馬副鄉長也帶領其他幾個人來到現場。
陳清水對馬副鄉長說：“這場雪下得真不是時候，民工們正幹得起勁，它卻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就在這節骨眼人來，糟糕得很。沒辦法，那就休息一天吧，這雪還在下，等到大雪一停下來馬上動員民工們上工地清理積雪，工程不能耽誤，能提前一天是一天。有數的，雪前溫暖雪後寒，這大雪一停下來氣溫將會驟然下降，土層上了凍，會給施工帶來不小難度。還有，天冷了民工們也更加受罪。”
張幹事問：“那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接着幹唄，不能停下來。說起人呀，沒有受不了的罪，更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受點凍怕什麼？這總比在戰場上拼命強。”陳清水說。
到了下午，雪停了。陳清水見狀命令司號員吹響上工號，動員所有民工全部上工地清理積雪。
陳清水說完第一個拿起掃把奔向工地。很快民工們也都相繼走出窩棚來到工地上清掃積雪。人們用杴斂，用兜子擡，一直幹到天黑各工段上的積雪纔算都打掃乾淨，那坡道上更是沒了一點積雪，明天就可以正常施工了。
氣溫正如諺語所說，一夜過後溫度驟然下降到零下四度，土層已被凍得“啵啵'作響。這倒沒什麼，並不耽誤施工。可最令人頭疼的是天放晴了，可西北風又驟然刮起來，那風帶着刺骨的寒氣吹到人臉上如刀割一般疼痛。一天下來，許多民工嘴脣被吹裂，眼睛被吹腫，手掌也被吹出一道道血口子。就是這樣人們也並沒有抱怨什麼，第二天依然準時上工，沒有那個人無故偷懶。整個工地還是如下雪前一樣，推車的，挑擔的，擡兜子的川流不息，依然是一片熱火朝天。儘管天氣寒冷，很多民工頭上還是冒出了熱氣，還有好有人竟然脫下了棉襖，那額頭上還是滲出了汗珠。
陳清水看到這激動人心的場面眼眶都溼潤了，他心想，多麼好的百姓，這麼惡劣的天氣幹勁絲毫不減。如此下來，工程用不了一個月就能完工。想到這裏，他脫下棉襖快步來到王村工地上，他也拿起一張鐵杴與民工一起投入了戰鬥。
王村的負責人老張看到陳清水親自下河參加勞動趕緊跑過來勸阻說：“陳書記，快快上來。這裏的活用不着你幹，我們的民工多着呢，你只負責指揮就行了，不必要親自動手。你每天工作那麼繁忙，今天好不容易得個閒空，結果又下河挖泥，萬萬使不得。陳書記，你就歇歇吧，圍着工地轉轉看看，哪裏乾的不行說一說就行了。”
陳清水笑笑說：“怎麼？你看我幹不了這土方活是嗎？錯了，我的力氣大着呢，什麼活都能幹！別忘了，我就是農民出身，也是出過大力的。”
老張說：“是是，我知道，那這活也不是你這黨委書記乾的。快上來，你告訴我你的棉襖放在何處我給你拿過來，快穿上，別晾了汗。晾了汗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別去了，我幹一會兒就走，不再麻煩你去拿棉襖。”陳清水說。
民工們看到陳書記親自下水參加勞動都備受鼓舞，喊着號幹勁更足了。
就在這時肖祕書急匆匆地跑過來了，他來到陳清水面前說：“陳書記，趕快上來吧，縣委來通知了，要你馬上去縣委參加會議。”
“什麼會議呀?還很急？”陳清水問。
肖祕書說：“不知道，通知上沒有說明，只告訴說是重要會議。”
“好吧，我馬上走。”陳清水說完放下手中的鐵杴，然後洗了洗腳便上岸向指揮部走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