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草》情感篇序幕:兩個寬容的男人

當女性生存擺脫了對男人的必然依附後,婚姻已經不是每個人的必需品了。這並不是讓我們去否定婚姻的意義,因爲好的婚姻可以帶給人溫暖、安定、歸屬感。婚姻內的兩人相依相戀,共同成長,一起追求的目標往往不僅包括雙方的個人目標,還包括共同的家庭目標。當孩子出生,這種共同的家庭目標通常會直接具體到:兩人都爲了孩子去努力。於是,個人目標有時就會弱化甚至完全歸從於家庭目標。

這種弱化與歸從,可以很幸福,也可以隱藏危機。如果是雙方都主動,自願,並感恩對方,那就是甜蜜;若彼此無視,或者拿婚姻作爲權利,強迫對方放棄自主,那麼,就會造成婚姻內成員的無價值感和壓抑感。

好的婚姻滋養人,不好的婚姻,不僅讓人不適,常常還會致病。

可是,大部分人不能清晰感受到,更不能清晰去做出決定。沒有一個婚姻會是完美的,只是,同樣的不完美,每個人的感受力不同。有的人鈍感,有的人敏感,有的人一略而過,有的人總是會對不完美耿耿於懷。

電影《找到你》,馬伊琍飾演的保姆問姚晨演的律師:你前夫打你嗎?律師搖頭,不打。保姆很驚奇:他不打你怎麼還離婚哪?

對於一個一直被丈夫家暴,掙扎在生存底層的女性來說,也許婚姻內不被打就是幸福。所以她不能理解離婚的律師,丈夫對她那麼好(不打就是那麼好),有那麼好的丈夫還跟他離婚。

更不能讓人理解的是,有的人,丈夫對她那麼好,她還離婚,換一個丈夫,又對她那麼好,她又離婚。

寧寧就是這樣的一個女性。

她和陸俊、陽子,先後結了婚,又離了婚。和陸俊留下了年輕時的稚嫩和炙熱,和陽子走過了一段溫水般的柴米油鹽,最後,婚姻都走向瞭解體。

“一次離婚可能是對方錯,連續2次離婚,這個人肯定是有問題的。”

這邏輯天衣無縫,無懈可擊,於是,大部分人是忍無可忍纔會第二次離婚,但凡日子還能活着過下去,萬萬不會選擇成爲那個邏輯推理中有問題的人。優質的生命狀態是不畏將來,不念過往,而這種推理判定下的生命狀態卻該是:不敢望將來,不敢念過往。

寧寧卻在很多人羨慕的婚姻狀態中,選擇了離婚。

小諾羨慕陸俊對寧寧的無限寵愛,俞晴羨慕陽子溫和的脾氣,什麼都讓着寧寧。不僅結婚時,他們對寧寧那麼好,離婚後,他們還對寧寧那麼好。

多年後的如今,寧寧有時和陸俊聊起過去,陸俊說:“那時我們都太年輕,年齡不同時,想法也不同,做法也不同。每一個決定對當時的當事人來說,都是最好的決定。”

寧寧以前總嘲笑陸俊不看書,而經歷過生活起伏的陸俊,如今說起話來也慢慢頗多哲理。這哲理就這樣解釋了他們的婚姻過程。

陽子總是會邀請寧寧:“今天回來喫哦,我買了很多菜。”他喜歡燒菜,對自己的廚藝頗爲自信。這種自信本來是可以給寧寧帶來幸福的,畢竟飯來張口,總應該是被寵溺的感覺。可是寧寧卻常常感覺不到,因爲陽子的廚藝自信也帶着對寧寧的廚藝嫌棄,以至於婚姻內,只要是寧寧燒的,他一率不喫。這細節同樣解釋了陽子和寧寧的婚姻經歷。

解釋之後,基本可以得出的結論是:寧寧不僅是個有問題的女人,還是一個矯情的女人。不僅是個矯情的女人,還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女人。因爲,寧寧先後有了大寶和小寶,而2次離婚協議都有一個共同內容:孩子撫養權歸爸爸。

這樣的女人,連活着都需要很厚的皮,更何況想活得好。

這就是婚姻制度的可怕性。既然有制度,就有軌可依。雖然婚姻自由,但偏離軌道,甚至多次偏離軌道,那麼,這個人一定會戴上“原罪”。

寧寧覺得自己不是一個脫俗的人,所以很少談及自己的婚姻。因爲,她相信自己面對的,基本是比她更庸俗的人,她怕嚇着他們。

而這種“罪”並不妨礙寧寧的孩子愛她。更因爲寧寧相處得坦然,兩個孩子都愛上了2個爸爸,2個爸爸都無比慈愛地呵護着2個孩子。

小雨管弟弟的爸爸叫老叔,齊齊跟着哥哥叫他爸爸爲老爸。老叔盡情展現自己的廚藝自信,讓小雨對他燒的麻辣小龍蝦,酸菜魚等惦念不已;老爸愛旅遊,不僅帶他們各處蹦噠,每一次回來總會給齊齊買點玩具。

婚姻總是會讓我們產生理所當然的期望,繼而失望、抱怨,而沒有婚姻後的寧寧、陸俊、陽子,卻彼此理解、包容。

只是,第一段婚姻結束時,寧寧沒️完全理解,陸俊也沒完全理解,陽子也沒完全明白:到底是自己有問題,還是自己不適應婚姻。於是,陸俊開始了一段段戀愛;寧寧在各種壓力下也開始相親;陽子執念着得找姑娘再婚。

寧寧現在想來,第二次婚姻是不是有點多餘?不是後悔第二次婚姻的過程,而是,覺得那一本證的領取是否有點多餘,生下齊齊是否有點匆忙。寧寧愛孩子,但寧寧的任性對小雨和齊齊來說未必公平。只是,面對媽媽,他們選擇善良。於是,媽媽得以從未真正離開,得以一直陪着他們慢慢長大。

人生沒有哪一個選擇會是完美的,寧寧的孩子,因爲爸媽的離婚沒有了完整的家庭,但是,也因爲爸媽的離婚,無需經歷父母的爭吵。他們眼中的父母,沒有生活在一起,但是在一起時,是溫和的,親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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