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李世民的韋貴妃“貴”在何處?

韋珪,即唐太宗李世民四妃之一的貴妃。

很多人看到韋珪出身京兆韋氏,又是隋朝鄖國公韋圓成的女兒,便想當然地覺得她的身份一定很高貴。其實不然,先不論韋圓成在隋唐時期的真實地位如何,單看韋珪本人,她實際上只是一個生母不詳的庶女而已

什麼,韋珪居然只是個庶女?有些人不敢相信,並抓住韋珪墓誌上的一句“母氏□夫人”,認定這是嫡出的證據。在某些人看來,庶子庶女只能稱自己的生母爲“所生”“生身”等,沒資格使用“母氏”這一類的詞。

這種想法顯然過於自以爲是了,畢竟古人愛在墓誌上粉飾生平並非什麼稀奇事。

像道王李元慶的嫡妻是戴氏,庶子李誕卻公然在墓誌上宣稱“母閻氏”。邠王李守禮的王妃是馮氏,結果庶子的墓誌上直接寫道“妣富春孫氏”。可見即便庶出,一樣敢在墓誌上稱自己的生母爲“母”爲“妣”,所以“母氏”一詞並不能成爲韋珪嫡出的證據

既然光憑“母氏□夫人”一句挖掘不出什麼有效信息,那還有沒有別的辦法表明韋珪實爲庶出呢?自然是有的。

《大唐太宗文皇帝故貴妃紀國太妃韋氏墓誌銘並序》:

貞觀元年四月一日,冊拜貴妃。翟服既加,魚軒是錫。六行昭備,四德攸宣。於□三爵之臺,挺玉樹而光雕□巢;九龍之殿,耀明珠而鏡□寮。憲仙魄而均朗,顧寒松而抱節。

及母氏□夫人薨於裏第,恩韶爰發,特□□言。太妃至性率由,哀號荼毒。毀瘠弗已,有感皇情,乃追贈□君徐州都督。魏祖飾終子斡,漢□加化於信陵。以古方今,弗之尚也。

泊乎鳩鳴戒節,陪五采於西郊;□月呈功,侍三□於北館。既而□蛇入蘿,惟□降祉;弄璋表慶,衣□呈樣。

韋珪的墓誌清晰記錄了她在唐太宗貞觀一朝的重要經歷:封妃→喪母→生子

韋珪於貞觀元年四月封貴妃,而其子李慎生年不詳,但排行第十,考慮到唐太宗第九子李治出生於貞觀二年六月,李慎必然是在這之後纔出生的。換言之,韋珪的生母最有可能死於貞觀元年到貞觀三年之間。

那麼韋圓成的兩位夫人分別死於何年呢?根據韋氏家族墓誌記載,韋圓成的原配鄖國夫人獨孤具足卒於隋朝開皇七年,續絃楊智度則卒於貞觀五年八月。

從卒年來看,獨孤具足第一個被排除了可能性,而楊智度同樣很容易被排除掉。因爲楊智度病逝的時候,李慎不僅出生了,連親王都封了,這明顯與韋珪墓誌記載的順序不符。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細節同樣印證着韋珪的生母與韋圓成的嫡妻無關。最明顯的便是韋珪喪母后表現得極爲悲痛,“哀號荼毒,毀瘠弗已”,在後宮哭得不成人形。知道的,明白她這是在表演孝感動天,不知道的,還以爲唐太宗駕崩了呢。

以韋珪如此“孝順”的德行,加上一貫愛吹噓愛表現的風格,她在主持生母喪事的時候必然會在墓誌上好好自賣自誇一番。然而反觀楊智度的墓誌,對大孝女韋珪隻字不提,哪怕是炫耀一下自己名義上的女兒是當朝貴妃這樣的舉動都沒有——別說親生母女了,就算是尋常人家的嫡母與庶女之間,都不至於冷漠如斯。

所以別看韋珪出身京兆韋氏,實際上不過是龐大家族中生母不詳的一個庶女罷了,談何“高貴”?何況韋氏歷經百年繁衍,九房各自開枝散葉,如此龐大的家族,兄弟子侄之間尚且談不上同氣連枝,更不可能將一個庶女放在眼裏。

其他不說,就看韋圓成,少年襲爵鄖國公、二十六歲就當上了一州刺史,看似花團錦簇,實則羣狼環伺——韋圓成這廂才嚥氣,屍骨未寒,嫡子尚存,轉眼不過半年時間,食邑三千戶的鄖國公的爵位就被弟弟韋匡伯奪走了。

在真金白銀的利益面前,所謂的簪纓世家並不比沒見識的平民體面多少,多的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腌臢事。指望這樣的家族去憐惜一個早早喪父、嫡母不疼的庶女,無異於癡人說夢

更別說韋圓成在唐朝的地位了,要知道唐太宗迫於韋珪“孝感動天”的表演,不得不有所追贈的時候,是真的只停留在“追封”這一表面形式上。根據現代考古發現,韋圓成的墓根本不存在改葬的痕跡,唯一能體現韋圓成在唐朝有所追贈的,只有續絃楊智度的墓碑上提了一下丈夫被追封的官職。

而韋圓成生前便是隋朝食邑三千戶的鄖國公、開府儀同三司、陳沈二州刺史,唐太宗不僅只追封了一個徐州都督,且追贈的官職遠遠比不上韋圓成生前的地位,足可見態度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至於韋珪本人,襁褓喪父,與嫡母嫡兄關係僵硬,孃家在唐太宗眼裏都不值一哂。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出自所謂的京兆韋氏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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