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之跪


以下文字來自於筆者剛剛一瞭而過的一段手機視頻:南來北往的各類車輛快疾如梭,轉瞬即去,一段公路浩浩蕩蕩自遠處而來,繼而又匆匆忙忙而去。至手機鏡頭可見的位置,自其“胳肢窩”處伸出了一條窄窄如鞭緒的簡易路段來,稍遠處的煙氣氤氳裹挾的空間裏,隱約可見有村落甚而瓦舍籬牆的樣子。據此可知,上述明顯寬闊且高速的公路——是不是高速路不知道——大約是這些年經濟大發展的結果,而其中感覺很是寒磣的簡易路面和隱約可見的村莊呢,那是“老前輩”了。

大約應該是黃昏時分吧,一對男女從車流裏探身出來繼而進入簡易公路來,安全多了,從其走路的樣子看差不多是散步。女子下意識甩甩頭,抖抖頭髮,清爽愜意多了。人之散步,實際並非舒展腿腳,而是“散散"在封閉環境裏呆久了而委屈封閉鬱結的心事。

可從煙氣裹挾的“高速路”上剛剛走出沒幾步,這一對男女——從年齡上看應該是父女——兩人邊走邊聊,似乎很是暢快開心,可忽然間女子忽然毫無徵兆地仄身倒下。男子顯然未曾預料,仄身,俯就,呼喚,拍打,樣子非常着急,無奈,無所適從.......一切的臨時施救均告無效之後。男子迅速跑向百米之外的高速路求救於正在駕駛中的司機們,攔停後連訴說帶打手勢;面情雖看不見,但其焦急之相可想象得出來。而那些給車輛或粗略看上去很是高檔的小轎車,或滿載的貨車,或疾馳而過的中型機車,或其它專業車輛——可惜統統都一個結果,司機們擺擺手,搖搖頭,意思是:很是抱歉,愛莫能助,你還是其找他人吧。

按照大部分人大半輩子的生活經驗,其擺手之後出現於脣際的那個“哼”都讀得出來。

按常規的求救姿態看來是不行了,男子最後次攔停一輛轎車時,又一番滿臉苦逼求助眼看着再次無果時,萬不得已之下,終於向司機“撲通”一下跪了下來。是的,絕對是一跪“標準”的大跪裏:撅着臀部,匍匐在地,雙手合抱而上舉,頭呢一俯一仰,一叩一點......

三十來歲的司機沒料到求救者如此超常規舉止,已然縮回車內的頭又探了出來。顯然,再置之不理就過意不去了,自己也交代不了自己。於是類似《三國演義》故事的情節出現了——

從鏡頭裏可看得出來,被懇求的轎車在下定決心之後,尋機橫過高速路,迅速靠向栽倒於地的女子.......

俗話說:男兒膝蓋下有黃金。不到萬分無奈,男人是不會隨便下跪的,七尺之軀怎麼能輕易屈於人呢。“跪雙膝,立兩肘,散花指天舉素手”(李白《上雲樂》。這麼說吧,人生諸多無奈和心酸,盡在這一跪之中。唯如此,男人之跪才更讓人動心,更讓人淚目。

咋恁多的司機都對突如其來的求救給拒絕了呢?其實也很簡單:他人有難,支援救援搭把手沒有問題,只是怕捲入是非裏脫身不得,何況眼下的救援似乎也越來越專業。當然,檔次較高的那些道路如何橫穿過去,怕也是很費勁吧,反正不會開車的筆者——這個帶點傻氣的半大老漢——也只能乾瞪眼。

但受人一跪那就不同了(尤其看上去受者比跪者的年齡還要小點),你再要找什麼理由拒絕救援怕是連自己都說服不了了,眼前只有選擇:趕快救人,其它再說.......

跪拜,自古至今都是中國人心目中最神聖,最崇高,最虔誠和最急迫的禮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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