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年味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好像上一個大年三十剛剛過去沒多久,這是疫情的第三個年頭了。以往每年都回家過個團圓年,但這三年裏,已有兩年未回家了。

今年,年邁的父母親和姐姐帶着幾個小侄子外甥女過來和我一起過年,真的別提有多開心啦。有父母在,真好,願他們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想起小時候過年,可以買新衣服,有肉喫。父親母親會做兩大缸糙米糖,花生糖,有方塊型的,還有圓滾滾的,喫起來香甜可口,一股濃濃的米香味和麥芽糖的味道。這東西可以放很久,過年喫不完還可以放到春天甚至夏天喫。

炸肉圓子別提有多香啦,肥瘦相間的肉裏面撒上點麪粉,打十幾個自家雞下的土雞蛋,再把一塊白嫩嫩的豆腐在裏面揉碎,最後撒上一把切好的生薑和小蔥抹放在一起攪拌均勻,再搓成一顆一顆的小圓子放在油鍋裏炸成金黃色,那香味十里開外都能聞見。

煎蛋餃可有意思啦!父親首先會生一個小煤爐子,母親把炸肉圓子的餡料留了一些做蛋餃。桌子上放了一盆綠皮子的鴨蛋,也是自家的鴨子下的。她麻利地把鴨蛋敲碎一個個黃的像日出一樣紅豔豔的鴨蛋黃在一個大白瓷碗裏盪漾着。母親拿起一雙筷子噠噠噠地三下五除二把它們的蛋白和蛋黃攪碎在一起變成了蛋花。

然後她端着一個小板凳坐在煤爐旁,一手拿着一個圓圓的大湯勺,一手拿着一雙筷子,輕輕地用勺子舀一點蛋花,對着爐子中間的火焰慢慢晃動着湯勺,湯勺裏奇蹟般出現一個圓圓的金黃色的蛋餃皮子,母親用筷子把餡夾進去,再輕輕地把餃皮子一合起來,在爐子上來回地烤一圈,一個金燦燦的蛋餃就完成了。

還有炸豆腐,我們村有個豆腐坊,每年的春節,村裏人都會排隊去磨豆腐。在磨豆腐的前一晚先把自家種的黃豆挑去豆腐坊,用水浸泡一夜,第二天磨豆腐,感覺黃豆渾身都是寶。磨出來的豆腐又白又嫩,香氣四溢,還能磨出豆花,最後剩的豆渣回家用蒜葉炒炒,都能喫上兩大碗飯。喫不完的豆渣還可以做成黴豆渣,就像一個球一樣的,可以放很久。想喫的時候拿出來,切成片,可以和肉一起燒還可以和蔬菜一起炒。

最歡樂的就是大年三十了,那一天,我們會早早地起牀,父母親在家忙着各種美味佳餚,我負責撿乾柴,姐姐忙着給父母親打打下手,端盤子燒火,飯菜快燒好的時候,父親領着我們貼門對聯,他拿出先前買好的大紅紙,拿着毛筆,一筆一劃地寫出一排排剛勁有力的打字,然後告訴我們哪一幅字貼在哪裏。於是,我們把大門上,房門上,廚房裏,穀倉裏,豬圈裏都貼滿了父親的作品。

然後,父親搬出一張大桌子,在上面放上一隻雞,一條魚,一海碗肉,把桌子底下那一串紅色的彎彎繞繞長的沒邊的小鞭炮點燃,頓時門前噼裏啪啦地硝煙四起,這個時候就是要開年夜飯啦。

母親和姐姐已經也開始把做好的飯菜端上客廳的大方桌上了,我和弟弟也去幫忙。滿滿一桌菜餚,那是我們平常都喫不到的珍饈。我們姐弟仨早就垂涎三尺了,還沒等父母親下筷子,就迫不及待地去搶雞腿了。一整隻雞,最後只剩下一個雞頭是父親的,母親總是等到最後撈了幾塊雞骨頭。

喫飽喝足了,但是誰也不肯離開桌子,因爲壓歲錢還沒發呢。雖然過不了三天就要上繳,但是還是非常地開心。父親和母親分別掏出三張嶄新的十元紙幣,一人發一張,並且囑咐我們這錢是用來壓口袋的,要收好。我把錢小心翼翼地放在最貼身的口袋裏,然後摸了摸才放心。

母親喫完飯,開始給我們換新衣服,新鞋子。新衣服是前幾天在街上買的,雖然不貴,但是還是非常地開心,因爲衣服上總是會有兩個又大又深的口袋,可以揣上滿滿一兜的瓜子。腳上的棉鞋是母親親手做的嶄新的,剛穿上還有點點夾腳,不過她說穿着穿着就會大了正好合腳。

我們穿着新衣服新鞋子,兜裏揣着喫的,在村裏到處串門,見人就喊新年好,恭喜發財。還和小夥伴們比誰的壓歲錢多,我們總是比不過人家,就比誰的錢新……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也到了當時父母親的年齡了,甚至比那時候的他們還要大幾歲。每逢過年,卻是另一番心境了。

希望不要長大,父母不要老去,親人可以經常團聚,生活可以放慢腳步,人與人之間可以有溫度的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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