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畅想之四

上完九月最后一天的半天班,接着就是漫长的七天假期。任性地幻想一下,假期最想做的事,竟然是——想加班。无他,就是喜欢办公室这份安静啊。在安静里埋头看稿子,累了就看看书,想想就很向往。这辈子我能想象的最辽阔的世界,就是文字的世界,书本的世界。

每逢假期临近我最怕的事,是同学发信息询问,有什么计划啊?去找你们玩吧?简直太可怕了。一来我没有计划,二来我不想陪人玩,我更愿意自己玩。但我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内心里还是怕自绝于人将来没了朋友。可真心来讲,我实在是不愿意见人的。尤其是假期,如果它是一种奖赏的话,我想一个人待着。

为了缓解假期将临的焦虑,在剩余的半天时间里,看了一些很抒情的东西,诗歌、小说等。这两天琢磨着缺少一部较全的宋诗,比如应该有一套《全宋诗》,或者至少买一套《宋诗钞》。可是又太贵了,不舍得买,而且也没地方放。现在有的,只是几个宋诗选本,所选的诗有限,而且也未必都是精华。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接着看了《源氏物语》中“明石”一回。写源氏流放须磨时,为雷电暴风雨所惊吓,移居明石,受到明石道人款待,并遇到明石姬之事。源氏一面惦记思念着京城中的紫姬,给她写信,恨不能立刻飞回她的身边,或者将她接来;一面又耐不住寂寞无聊,暗访明石姬,从谨小慎微半推半就,以至最终难舍难分。小说写得细腻有致,多少荒唐可笑之事,写来却入情入理,仿佛本该如此。就像贾宝玉所说的:“就只许和你玩,替你解闷。我只不过偶尔去她那里一次……”源氏自称最爱的是紫姬,但别的偶遇的女子也都太好了,让人不忍冷淡不忍拒绝。为了显示对待紫姬的不同,他便将与明石姬之事一五一十讲给紫姬,说来也颇让人无可奈何无言以对了。这一回里还多次写到了音乐,写七弦琴、筝和琵琶等,写有情人之间对音乐的感悟,也都是非常有意思的。

好的作品,原本是辨不清体裁的。小说若能动人,一定会像散文一样美好、真实,写起来不疾不徐,读起来也一点不觉得违和。再进一步,它最高妙的部分,又必有诗的特质,带领人从情感、理智上超越俗世。而优秀的诗歌作品,也一定蕴含着诗人的一生的经历和满怀的心事,写出来也许只有几十个字,却能带给人万千气象。而诗的另一个方向,又直接指向哲学。

广而言之,不但所有的文字作品具有一样的秉性,连文字之外的,如音乐、美术甚至手工技艺,也都在本质上具有相同的传情言志、纾忧解难的功能。这个道理并不深奥隐藏,但要以一己之心体会到它,也还是会有“观千剑而后识器,操千曲而后晓声”的畅然。

2022.9.30,晴,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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